第二夢:共憶 大白鯊在水裡是霸主,上……(2 / 2)

七日夢境 有橋 2695 字 9個月前

“意外,馬失前蹄難免的嘛。”大白鯊笑著碰碰兩人酒杯。炒股有時候就好像是賭博,沒有一個賭徒會承認自己技不如人,總是意外,今日不走運,僅此而已。

“做夢都能夢到虧本?你也不夢點好事。”

“所以說倒不像是做夢呢。”大白鯊再乾下一杯白酒,對唇舌的指揮越顯遲緩,腦海中的記憶就越發清晰,譬如昨日,“就是我快結婚那次,本來剛剛升了職,女朋友又剛答應求婚,覺得自己簡直運勢到,收到風還以為掙一掙能拿下一套婚房,誰知道成副身家都被套牢。如果不是你同阿敖刮到我出來,我想我真會去跳樓。”

“……都過去了,現在不是好好的,外孫女都五六歲了,是有五歲了吧?”

“五歲,還有兩個月就滿六歲了。”

“好快,我想起來總覺得還隻有小臂那麼長一點點。”

“又長高了,上個禮拜我去看她,已經快到我大腿上麵那麼高了。”

“是嗎?”

“是呀……”大白鯊繞了兩句,好像是不想接著說,又好像是知道這次不講出來,將再沒有機會說給人聽,他看一看張崇邦,盯著自己麵前的碗筷說下去,“夢裡麵我被敲門的聲音吵醒,走去開門的時候還沒分出來是夢是醒。打開門,阿敖站在麵前,我嚇了一跳,好像清醒一點,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你記得嗎,他以前不當班的時候老愛穿個背心或者T恤,也不管春夏秋冬,天冷了抓一件外套裹上就完事。那天可能是跑著過來的,發了汗就把外套脫下來係在腰上,滿臉的水珠子被他一抹就掛到頭發上 。”

大白鯊又悶掉半兩白酒,“我問他,我說你來乾什麼?他不答我,取下外套從裡麵摸出個信封給我,那我肯定不接,兩隻手往背後藏。他罵我,‘嫂子肯嫁,你難道不給彩禮?不辦婚禮?是不是男人?一把年紀了一點輕重都不分,這錢借給你,按銀行最高貸款利率算,有你還的時候。’”

大白鯊有樣學樣,拿筷子當信封夾在手指之間搖晃,語調學得特彆肖似,叫張崇邦笑起來一口酒嗆在喉嚨裡咳得鼻子眼睛一塊兒酸痛。

“沒事吧,喝點水喝點水。”大白鯊放下筷子起身去拿水壺,張崇邦一口氣喝掉大半杯。

“這事兒我沒跟任何人說過,怕我老婆知道,她要是知道肯定再也不準我看k線圖了。後來咱們辦那件案子的時候,我把他們五個人的戶頭都查了一遍,我才知道那二十萬是阿敖停了他的人壽保單抽出來給我的。”大白鯊一杯接一杯地倒酒,又接連地舉杯倒進嘴裡,原本還好好地說著話,忽然就一頭栽往桌上了。

張崇邦被他驚醒,趕忙扶著他的頭把人攙起來,托進房間裡側躺下。大白鯊伸腳踢掉鞋鑽進被子裡,在張崇邦將要離開的時候拉著他的手問,“邦主,我們是不是錯了?昨晚上醒過來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些事被我們忽略了?有點事沒有做?是什麼呢?”

張崇邦拍拍他肩上的被子,棉花發出悶悶的響聲,“彆想了,活著的人沒辦法想太多事情,想得久,想得深,日子就不好過了。你還有日子活呢,要看你的外孫女長大,她再給你帶個孫女婿回來,以後還能看到曾外孫。”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戴卓賢沒再回話,聲息漸漸平穩。張崇邦走出去拿他的手機給通訊錄裡的“老婆”撥了個電話,到這個年紀再喝醉酒,明天醒過來一定不好受,雖然老伴的嘮叨難頂,總比宿醉溫柔得多。掛了電話張崇邦再轉回到房間門口關燈,大白鯊睡在被窩裡嘟囔一句什麼,張崇邦點點頭。

黑夜逐漸蓋在兩人身上。

張崇邦走出樓梯下到街上,黃昏未落霓虹已升,但這隻是夜的一段外表。最終夜晚是屬於黑暗的時刻,在黑暗中,每個人必須麵對他自己。

“我醒過來害怕得很,但那不是噩夢。”

張崇邦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