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辰摸索著開了燈，把周衍扶回了床上，給他倒了杯水，喂了片解酒藥，最後拍了張照片給他的同學發過去。

很快對方轉了1000塊錢。

艾辰點了收取。

關了周衍臥室的燈和門，艾辰退了出去。

他沒舍得馬上離開，又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往外看了一會。

近處他的家，那片低矮的房子，完全陷在黑暗裡，與遠處的燈火通明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

夜上海的繁華，是雍容華貴的，與他的家離得那麼近，又似乎與他的家一點無關。

他習慣了看夜場裡的逢場作戲，習慣了看弄堂裡的世間冷暖，習慣了看老媽每一次為錢說開始，最後卻又深陷愛情無法抽離。

他談了無數段戀愛，卻隻止步於牽手、親吻；他覺得自己懂女人，卻又不全懂；他覺得自己相信愛情，又不完全相信。

這種矛盾充斥著他的大腦，讓他的思維一片混亂。

或許今天晚上艾辰喝得也有點多，他麵對竟然有如此多想法的自己，突然變得不知所措。

他點燃了屋內所有的燈，把這個屋子裡的一切又用力地記了一遍。

他想把它們深深地烙印在腦海裡，因為總有一天他也要住進這樣的房子。

艾辰回了家，接下來的日子回歸日常，又陷在了周而複始平淡的日子裡。

周一到周五白天上著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課，周五到周日晚上會來夜總會上班。

他沒再見過周衍，周衍的氣質讓他印象深刻，他時不時還會想起。

在他同學的朋友圈裡，他知道了他們大概可能是什麼科學家。

他見到過一張照片，拍的是實驗室的一個角落，角落裡有正埋頭認真做實驗的周衍。

他突然明白了，這個人或許根本是個外星人，跟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沒有七情六欲，隻有認真科研。

這樣的日子直到愛神學院考核的那一天。

老媽依舊比他還興奮，給自己買了一身漂亮的新旗袍，又給艾辰準備了一身帥氣的新行頭。

她說，馬上就要成為準愛神和準愛神的媽媽，不管如何，外表絕對不能跌份。

艾辰笑他，無非是找個理由敗個家，何必說得這麼上綱上線。

艾辰很容易地通過了初試，他的外貌驚為天人，就連神界也為之感歎：怎麼會有這麼集可愛、美豔、陽光、帥氣於一身的美少年。

複試對於艾辰來說也沒有難度，他不僅了解異性的喜好，而且非常了解異性的心理。麵對神界找來的108個類型的小姐姐，他全部將喜好完美地對號入座。

而對於最後三試，也就是那個文化價值觀匹配度測試，其實艾辰是有點心虛的。

他其實懷疑，這題目是不是從人類hr那裡偷來的，試卷分為客觀題和主觀題，前麵的客觀題大多就是測試你是個激進的人，還是個佛係的人。

他有點猶豫不定，他應該是答的激進點兒還是保守點兒。

因為他不敢肯定，神界是不是和人間一樣，喜歡這麼卷的文化。

萬一他積極地表現自己，傾向於“卷”，而人家偏偏喜歡佛係，那可就死定了。

其實關於對世間萬物的所有看法，他都是糾結和矛盾的。

他一方麵看得開，一方麵又看不開；一方麵想追逐，一方麵又想放棄。

但既然看得是匹配度，如果不匹配大概率到了神界也不會開心。

所以後來他完全摒了“神仙們會怎麼想的”想法，隻是遵循內心，隻考慮當下屬於自己的真實感受。

而對於後麵的主觀題，其實隻有三道，艾辰覺得出題人的腦袋裡是不是有屎？

可能因為畢竟是愛神學院的招生，這三道題，多少都與愛情有關。

第一道題，如果你暗戀的人沒有七情六欲，你會如何讓他愛上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道題目，讓艾辰想到了那天夜總會裡的周衍。

什麼叫做沒有七情六欲呢，或者就是他那樣的。

那就來套完整的大保健好了，艾辰笑了笑。

第二道題，如果你們的愛情注定不在世俗的眼光裡被承認，無法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你會選擇開始，還是選擇錯過？

這道題艾辰思考了很久，其實在他這裡有沒有完美的結局或許不太重要，畢竟有完美的過程就好。

但是讓他在意的是，不完美的結局是不是隻限於不完美，是否還會有更進一步的無法承受的痛苦。

人生中總是有很多意外的不可承受之重，那些才是最可怕的。

最後一道題，則是一個亙古困擾很多人的哲學問題，你認為愛情是什麼？

看著這道題目，艾辰隻是稍微停頓了一會兒，既然是問你認為愛情是什麼，他覺得這道題目的核心不是“愛情是什麼”，而是“你認為”。

所以他很快地回答完了，隻簡單寫下了四個字，然後就交了卷。

揭榜的那一天，艾辰沒有去。

前一天在夜總會熬夜太晚，白天還要補眠。

外麵一陣敲鑼打鼓震耳欲聾，可老媽如銅鈴般的笑聲依舊沒有被淹沒，順著筒子樓老舊的樓梯傳上來，爬進了艾辰的耳朵。

艾辰從床上被驚醒的那一刻，他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清醒。當他恍然知道自己被錄取的時候，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

操，昨天那姐姐給我的小費，好像被我落在了出租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