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心恒走出公司,司機已經在路邊候著。他上車後,直接撥通老爺子電話。
“那個姓徐的是怎麼回事?”
電話裡先是一陣汽笛聲響,老爺子的聲音才傳過來:“你說小徐啊,是個難得的人才,你好好跟他學習!”
莊心恒警覺地問:“爺爺你這是在哪?”
“在碼頭。”老爺子悠閒的笑聲響起,“環球旅行。”
“不說了,我要登船了。海上沒有信號,這兩個月不要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麼事你就找小徐。”
電話啪地掛斷了。
莊心恒懵逼了好一會,回過神後,差點沒摔了手機。
車子很快開到莊家老宅,保全拉開鐵門,一條成年邊牧從院子裡朝這邊跑來。
狗子一路跟在車邊,那活潑快樂的勁兒充滿了感染力,莊心恒卻一點也沒被感染到。
司機停好車,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
莊心恒:“說吧,什麼事?”
“老爺吩咐了,這三個月,隻能接送少爺來回公司,其他的地方……不行。”
啪——車門重重關上。
“汪汪——”邊牧沒有察覺到主人的情緒,搖頭擺尾湊上來。
莊心恒敷衍地在它腦袋上撓了一把,“自己玩去。”
走進客廳,邊牧搖頭晃腦依然跟在身邊。
張嬸正在撣灰,瞧見他立刻放下雞毛撣子,“少爺,您回來了。”
莊心恒掃視一圈,“紀叔呢?”
“他陪著老爺旅行去了。”
紀叔是老管家,他一走小少爺難免憂心。張嬸也是老傭人了,笑著道:“您放心,保全的阿彪、廚房的老王還有我都照常工作,家裡不會亂的。”
“對了,這個老爺讓我給您。”張嬸擦了擦手,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錢包。
“這一萬塊老爺讓您拿著當零花錢,他說吃住都在家裡,三個月足夠了。”
莊心恒冷冷盯著那錢包,接過來,往邊上一扔。
張嬸歎道:“少爺,您這……”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老爺子打點得還真周到!莊心恒心情煩悶,閉著眼睛靠坐在沙發上。
邊牧叼起錢包,搖頭擺尾湊過來,又扔他腿上,“汪汪——”
莊心恒垂眸看著那錢包,“傻狗,你爸缺的是這一萬塊嗎?”
昨天那三十萬的酒水錢還沒付的,況且他還答應了一票人請客歐洲遊……
雖然老爺子說了,工資每個月二十萬,三個月後就恢複他的零花錢。
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況且,一想到自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想到公司裡那張討厭的臉,彆說三個月,他一天也不想熬!
莊心恒思忖著,忽然靈機一動。
院子裡他的座駕就停了三輛。那輛藍色瑪莎拉蒂是去年一時興起買的,也沒開過幾次,還很新。
二手出了,應該能解當下燃眉之急。
隻是問題來了,他從來沒賣過二手。
莊心恒拿起手機,“喂,小超啊。”
“莊少!昨天沒事兒吧?對了你晚上怎麼沒來夜色呢,他們都在商量機票酒店的事呢……”
“咳咳。”莊心恒打斷道:“在你爸那兒提的那輛瑪莎拉蒂,我現在不想開了,放在家裡礙事,所以我想……”
莊心恒在彆人的眼中,一直是個缺什麼也不可能缺錢的小少爺。
賣二手,還真有些難以啟齒。
他頓了頓正在醞釀,誰知趙小超興奮道:“真的嗎!莊少,那借給我開吧!”
莊心恒:……
“這麼貴的車,還以為我這輩子沒機會開呢,拖莊少的福了!”
趙小超爸爸是個4s店經理,家庭條件一般。他跟莊心恒是同學,作為小跟班,時常被莊少的壕氣震驚到。
比如給狗兒子定製大牌項圈,戴最新款智能手表。想到這,趙小超賤兮兮喊道:“爸爸!以後我和莊傻一樣,都是您的孩子了!”
莊傻是那條邊牧的名字。
這家夥夠賤的,莊心恒一陣無語,拒絕的話也再說不出口。
賣車計劃宣告泡湯。
莊傻兩隻前爪搭上沙發,滿眼期待地看著他:“汪汪——”
項圈上光芒閃爍,莊心恒想起來,它脖子上這個是今年生日新定做的,那鱷魚皮圈上還鑲了三顆鑽石。
“乖兒子,先借給爸爸度過難關,之後再給你買新的。”莊心恒說著拉住項圈。
莊傻不知是在抗議還是在跟他玩,大叫著掙紮起來。
這邊牧勁兒不小,莊心恒解得費力,忽地他停住手,一屁股坐回沙發上。
居然淪落到要搶狗兒子的東西,小少爺自嘲地笑了。
晚上睡覺前,趙小超又發來消息【爸爸,什麼時候方便拿車啊】
莊心恒想了想【明天下午來,找張嬸拿鑰匙】
趙小超【爸爸,您不在家嗎?】
莊心恒【嗯】
趙小超沒多想,又鬱悶道:
【我姥姥70大壽,我媽非讓我跟她回老家】
【爸爸,其實我想陪在您身邊儘孝呀】大哭j.pg
【下次出門,我一定鞍前馬後侍奉您】
接著,又是一排哭暈的表情。
趙小超指的是他們酒吧之前說好的歐洲遊。
莊心恒盯著屏幕,心道豈止是你,你金主爸爸也去不了了。
然後扔下手機,沒有再回。
第二天早上,鬨鐘響過無數回後,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大概又花了十分鐘,回憶起自己目前的處境,莊心恒才從被子裡不情不願地鑽出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
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
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為人之所不能為!
刷牙時,他把所有名言找出來讀了一邊,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總結道:
千言萬語一個字——忍。
做好心理建設後,這才坐車出了門。
道路已經過了最繁忙的時間,司機開得四平八穩,莊心恒在車上睡了一路,到公司時總算沒有那麼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