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看，戚閔發現男人的頭發好像很久沒洗似的，結成一綹一綹的。

抽了抽鼻子，還聞到一股古怪的味道。

也許是戚閔吸氣的聲音有點大了，男人的頭顱轉動，歪向他這邊。

劉海陰影籠罩下的五官倒是很端正，甚至可以說是很英俊。

就是雙眼無神。

雖然是對戚閔說話，眼珠卻一直往左右兩邊飄。

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沒關係。”

說話的聲音輕輕的，氣若遊絲。

明明長得還不錯，但看清對方的臉的時候，戚閔無端地生出一股不適感。

再加上對方不自然的舉動，陰涼的樓道裡，戚閔手臂上雞皮疙瘩都炸起來了。

維持著麵無表情的樣子，戚閔腳步不停，迅速地下了樓。

一直到了一樓公寓門口，才站住腳。

他若有所思地搓了搓手臂。

剛好這時201公交車到了門口的站台。

戚閔見狀，來不及細想之前發生的事，三兩步向對麵的站台跑過去，跳上了車。

昏暗的走廊裡，男人依舊駝著背站在那裡。

腳步聲遠去。

男人頭顱靜止，顫動的眼球往右邊瞥去，滿是血絲的眼白暴露在空氣中。

黃銅的門牌上銘刻著的“203”字樣，倒映在他渾濁的瞳孔之中。

因為省去了等車的時間，戚閔到店裡的時候才一點四十四分。

從後門進去，去休息室換上員工服，戚閔把鑰匙放到包裡，包鎖進儲物櫃裡。

抓著手機玩了會兒遊戲，一直到一點五十五分才出去。

先去打卡機上按下指紋，係統自動識彆為下午兩點。

然後戚閔才走到前台。

點餐台處是個陌生的男生，戚閔不認識，估計是新來的前台。

之前跟戚閔輪班的前台是兩個女生。

男生跟戚閔點了點頭，越過他走進員工休息室。

不一會兒換了自己的衣服出來，男生站在那裡等了一會兒，到了時間在刷卡機上按了指紋就走了。

在十四點到來之前，換班的人陸陸續續來了。

前台組長葛佳慧也穿了藍裝出來，點了一下人頭就開始打電話。

戚閔暑假乾的是全職，但開封菜有很多兼職的，人員流動性很大。

經常有人乾著乾著就不來了。

排班也很複雜。

這時候組長就要一一確認過了，報給值班經理，讓她重新排班。

到了最後一分鐘，甜品窗口的黃欣芮穿著員工服，舉著手機衝了進來。

按下打卡機之後施施然走到窗口之後。

戚閔鬆了口氣。

這一班是下午兩點到晚上十點的班。

雖然下午兩點已經過了午高峰，但是晚上五點之後最有還有一個晚高峰。

要是黃欣芮沒來，估計自己接下來得身兼多職，在點餐台和甜品窗口之間來回打轉了。

今天值班經理上的是早班，剛才已經下班了。

這會兒隻有一個藍裝組長站著。

葛佳慧站了一會兒，見人都到齊了，就走到後廚查機器去了。

這家開封菜店麵不大不小，店內是配套的原木色桌椅。

玻璃門邊還有一長排可以坐很多人的白色長桌，下麵放著數個紅皮高腳凳。

除了店門口是標誌性的紅色圖標，店裡倒沒有像很多開封菜連鎖店一樣搞得紅彤彤的。

淺灰色的牆麵，乳白的天花板，地麵是奶黃色的格子地磚。

整體配色比較樸素淡雅。

這會兒店裡稀稀拉拉地坐了幾個人。

呂阿姨在門口拖著一個小孩不小心打翻在地的飲料。

天氣炎熱的緣故，又收拾了一上午房間，吹著空調，戚閔這會兒有點昏昏欲睡。

黃欣芮倒是目光炯炯。

店裡沒有新的顧客。

黃欣芮查了一下冰桶裡的冰塊，見還剩下好多，就越過聖代機開始和戚閔竊竊私語。

“戚閔，昨天你沒上班，跟你換班的岑琪琪辭職了，你知道為啥不？”

“為啥？”

戚閔睜著睡眼惺忪的眼睛。

雖然不太感興趣，但還是勉強打起精神回道。

黃欣芮往後廚努了一下嘴，露出不忿的表情：“還不是因為那個、黃牙……昨天岑琪琪上早班，但是換班的雲林燕遲到了四十多分鐘……”

“岑琪琪想湊個整點，就在休息室磨了十幾分鐘……結果被黃牙看見了，就跟組長告狀。”

“……岑琪琪被組長說了，當場哭了……後麵就打電話過來辭職了，員工服都退掉了。”

“黃牙他自己乾活的時候整天摸魚，上個廁所大半天！還有臉說彆人，店長怎麼不把他給辭了！”

黃欣芮說的“黃牙”戚閔有印象。

是後廚負責醃製的張丁文，這家開封菜的老員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