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們應該在裡麵找找有沒有更多的信息,也許我能找到台電腦什麼的。”Mark仍舊半推著門,門內的喧囂聲浪近在咫尺,他們隨時可以離開這駭人的黑暗與寂靜回到人群中去。不是說Mark有多喜歡和一群糊裡糊塗的醉鬼們待在一起,可是比起一無所知的黑暗,人群至少是可以觀測和處理的。
“隨你的便,我走這條路,你找你的電腦,我又沒拿著槍讓你探路。”Eduardo頭也不回,也許帶有賭氣的成分,但Eduardo就是不想和Mark待在一起,至少現在不要。喜歡和討厭沒有理由,就像Eduardo解釋不了為什麼他總是待在鬨哄哄的柯克蘭,甚至有一個夏季學期,他在艾略特的寢室都變成了儲物間和通宵自習室。
“You are ridiculous.”
“Hell I am.”Eduardo聽見關門的聲音,鬆了一口氣,可是大門將酒吧裡的喧囂隔絕以後,寂然無聲的走廊將每一點響動都在四壁之間放大,包括Eduardo身後的腳步聲。
“Mark!”Eduardo幾乎是瞪著Mark,即使低矮幽微的光線不足以讓Mark看見他被陰影阻隔的表情,但Eduardo飽含憤怒的聲音經牆壁擴大以後,就算是瞎子也該聽出來他在生氣。
Mark並不是瞎子,他隻是紅綠色盲而已,但是他最擅長視而不見,“你選擇你的路,我選擇我的,如果它們恰好是同一條,你不能怪我。”
“彆胡鬨了,Mark,回到酒吧裡去,你會在裡麵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你總是能。”Eduardo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說服力而不是像個易燃火藥桶,如果交談雙方總得有一個人好好說話,Eduardo不能指望會是Mark。
“I’m here for you ,Wardo.”Mark上前一步,但是沒有伸手去阻止Eduardo後退的動作。
“彆這麼叫我,我們不再是朋友了。”Eduardo咬字的力度就像是在咬人,“你暗算我,混蛋,你設計合同,你撒謊,是你親手把我推進陷阱裡。”
“你生我的氣,因為你是公司負責商業事務的人,而你卻和自己的公司達成了不利的商業協議?”
“你說得好像我不是Facebook的一員,哦,對了,我簽過字了,我不是Facebook的員工,所以彆用你那種混蛋邏輯和混蛋語氣跟我說話,否則你另一隻眼睛也難逃厄運。”Eduardo話說得囂張,可是Mark在他轉身時撞上來把人按在牆麵的時候也沒見他再動手,他不是那種習慣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之前那種下意識的反擊已經足夠刻在Eduardo的恥辱柱上了。
Mark將頭放在他肩膀上,Eduardo完全可以用他熟練的防身技巧甩開任何超越安全距離的人,可是Mark在顫抖。就像一台過載的電腦徒勞轉動著風箱,Mark雙手撐在Eduardo身側的牆壁上,隻有頭顱與頭顱,胸膛與胸膛相貼,Eduardo看不見他的表情,雖然如此不像樣,但這確實是一個擁抱——心與心最近的距離上,彼此無法看清麵龐。
“Then ,why am I here?”Mark在他耳邊輕問。
Eduardo側了側頭,幾乎像是一個吻落在Mark柔軟的卷發上,小心謹慎的舉動,Mark絕無可能察覺到,“因為你在內疚,Mark,在被你的陷阱絞殺之後出現意外?即使是你也無法承受,你是個混蛋,卻還不至於殺人。”
他推開了Mark,往黑暗深處走出幾步,稍作停頓,“你是對的,我不應該阻止你的選擇,我沒有任何立場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