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阿扶趕至祠堂時,封家一半祖宗的牌位已被劈成柴火棍,曆代封家家主雕像亦是東倒西歪缺胳膊斷腿,護衛戰戰兢兢將七殺圍攏中間,封誨一臉慘白,頭插雞毛麵帶刺青的護衛胳膊折了,唇角淌血。
七殺手中長劍旋出一道氣流,眾護衛被強悍劍氣紛紛掀倒,封誨沒見過如此強悍之人,邊拿袖子捂臉以抵擋劍氣邊喊:“速請大司祭。”
暗查妖礦查得人仰馬翻,三三阿扶一臉尷尬進了祠堂。
三三擔心七殺一時衝動將整個祠堂掀了,拽了拽他舉劍的手,“有話好好說,彆一言不合就打架。”
七殺偏頭看向一尊女雕塑,“這便是我主子。”劍指封誨,“肯定是山莊的人強行擄走我主子,害我們分開。”
阿扶:“淡定,如今封家家主不過二十出頭,你已遊蕩人間數十餘年,應該同他沒什麼乾係。”
“同他無乾,肯定同他祖宗有關。”
滿地皆殘破雕像,封誨抱起滾到腳邊的一顆雕像頭顱,一臉羞愧惱恨,“祖父,孫兒不孝,讓強悍賊人毀了您塑身。”
封誨手中的那顆雕塑的五官倒是同他頗像,封悔抬袖擦擦眼淚,一抬頭,瞧見頂一腦門綠毛的那小子正撫摸一尊女像,他當即大吼:“住手,修得辱我祖母。”
七殺扭頭,“阿初是你祖母!”
“修得喊我祖母小名,噫,你認識我祖母?”
七殺靠近封誨,一臉不可思議打量人家,“你你竟是阿初的孫子,阿……你祖母呢。”
“祖母早已仙逝。”
七殺一副被雷劈的模樣。
頭插雞毛的護衛請來了頭插同款雞毛一臉褶子的大司祭,大司祭不但麵有刺青,整個手背手臂皆是古怪紋路,大司祭甫一進門便瞧見七殺,當即怔住,而後手中騰蛇權杖往地上一戳,“你這擅拐騙的小子竟破封印而出。”
七殺一見大司祭跟見仇人似得,腦中仿似憶起什麼,又一片殘影,“你……你……你說誰是擅拐騙的小子。”
“當然是你,當初拐走封家小姐,我好不容將你封印,不料不到百年,你竟破封印而出,又來封喉山莊作亂,也好,再封印你一次亦不難。”
大司祭的騰蛇權杖與七殺劍相交,倆武器激蕩的氣流險些讓祠堂內僅剩的牌位不保。
封誨眼見著祖宗祠堂要毀在他手裡,淚涕橫流,“住手,住手,莫要在祠堂打。”
大司祭欲收手,七殺不領情,一柄長劍花樣劈砍,大司祭隻得接招,祠堂登時又大亂。
阿扶使眼色,重蕪一個瞬移擋在正打鬥的兩人中間,左手控利劍,右手抵權杖,這才平息這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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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坐在堂廳喝茶,自大司祭口中探得當年之事。
一場雷雨,封喉山現一塊綠晶礦石,封家人一眼看出此乃鑄劍奇料,以此鑄劍必成當世名劍。當時的封家家主觀此礦不吉,不許族人以此礦鑄劍,且將礦石藏匿。
後來那塊妖礦還是被偷偷鑄造成劍,便是後來的七殺。
七殺生出劍靈,拐走了封家小姐,封喉山莊的人四處打探,終於在霧了山發現封家小姐與劍靈的痕跡,莊主派護衛接回大小姐,並請來蜀離國的大司祭將七殺封印。
七殺拍案而起,逼近大司祭臉前,彎著腰噴吐沫星子,“一派胡言,我與主子琴瑟和鳴逍遙快活,明明主子是被你們強行帶走,分明是你們拆散我們。”
大司祭一揮權杖將人揮一邊去,“你可知你為何失去記憶。”
“你這老不死的對我做了什麼。”
大司祭冷哼一聲:“是我夫人的攝魂蛛抽取了你的記憶。本想著沒了記憶,即便有一日你破封印而出,亦不會再尋山莊的麻煩,不料你還是來了。”
七殺的腿往桌子上一敲,長劍往肩上一抗,“你們強迫我與主子分開,害我與主子天人永隔。”劍又往不遠處的封誨身前一伸,“還生下這麼個……這個孫子……這筆賬終歸要算清。”
封誨抬手,格開抵在鼻尖前的劍,麵有憤意,“我聽過祖母年輕時被一個混混拐走之事,你竟黑白混淆倒打一耙,如今又毀我封家祠堂,當真可惡至極。”
七殺一劍劈開桌子,茶具碟子灑了一地,“胡扯,我已記起我與阿初是被迫分開。”瞪一眼端坐的大司祭,“就是你這個老不死帶頭乾的,還有……”他捂了下頭,似在努力回憶,“還有一個麵帶刺青的女人,你們合力將我封印,可惡。”
大司祭冷笑,“可笑。倘若我能證明阿初是自願離開你,並非旁人強迫,你當如何。”
“我當自我封印霧了山,永不複出。”
“好。”大司祭起身,一手握緊權杖的騰蛇蛇頭,“不是再尋綠晶妖礦麼。答案便在那妖礦之內。”
封誨取來祠堂內封如初雕像頭上的那柄綠簪,“綠晶妖礦鑄劍之後還剩餘一些,祖母便用僅剩的礦石打了這柄礦簪。”
七殺被抽取的記憶,封在這綠簪之中。
大司祭權杖一轉,綠簪飛至七殺麵前,七殺緩緩抬手,握住簪柄。
簪子散出的縷縷霧光自七殺指縫間升騰,最終環繞成一麵綠鏡,鏡內浮現一幀幀畫麵……
封喉山莊一派熱鬨,前廳擺宴,後山賞花,攜禮而來的賓客絡繹不絕,慶賀封家獨女誕辰。
萬植披新綠,日光溫煦,人間四月天伊始,恰是封如初的及笄之日,封家家主封意,晚年才得此愛女,甚是寵愛,整個山莊休憩三日,為女慶生。
封如初帶著貼身丫鬟去了鑄劍爐,熊熊燃燒的火爐之前,她將懷中藏匿的一塊綠色礦石拿出來。
丫鬟大驚:“小姐,老爺說此礦不詳,您可不要做糊塗事啊。”
“此乃難得靈礦,劍由心生,劍詳不詳還不是看劍主人心境如何。我感覺我這人還行,我練的劍亦錯不了。”
“小姐莫要盲目自信,姥爺甄彆礦石之術無雙,老爺既說不詳,還是不要碰的好。”
“不碰我怎麼打敗唐宇那小子,方才宴席上你聽到了,我爹竟要將我許配給唐家那小子。我私下找唐宇挑明了,我沒看上他,讓他退婚,那小子說隻要我能打敗他,他便說服倆老,我不用嫁去唐家山莊。我這三腳貓功夫怎麼打得過他。”看一眼手中綠瑩瑩的礦石,“隻有靠它了。”言罷將那一團綠投入鑄劍爐。
丫鬟出去盯梢,封如初給火爐添火,又融了自己血液進熔爐,倏地一道綠光破爐而出,一柄長劍橫在她眼前,點亮她的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