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許多戀愛故事的情節來看,先離開的人往往會在下一個轉角等待著另一人追上自己,然後二人相擁互訴衷腸。
但秦愉辰顯然不是這樣的主角。
他沒有展現出向導麵對脆弱哨兵時應有的大愛,而是選擇乾脆利落的離開。
在狼形景策追出去時,向導的背影隻在他的視網膜上留下模糊的小點。
景策努力嗅聞著那人離去的方向,試圖從殘留的餘溫中分辨出有用的訊息。
可惜什麼都沒有,似乎是那個人在刻意隱藏自己。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自己和那個人本應是親密無間,沒有秘密的。
這個念頭在景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本能的將這條視為理所應當。
急躁地用前爪捂住自己的眼睛,景策悲傷地趴在地上嗚咽,沒有了剛才威風凜凜地巨狼模樣。
不過“鐵石心腸”的秦向導也並未真的扔下景策不管。
他隻是急著找個僻靜的角落,按要求接通和景泰的視訊,準備聽聽自己名義上的“親人”的指導。
畫麵中的景泰看起來還好,在訊息接通的一瞬,正巧拍到他和自己夫人在眉來眼去。
待秦愉辰煞風景地開口打斷他們的互動後,才回歸正題。
他們先是拿出了一厚摞的研究分析表格,試圖請秦愉辰幫助填寫。
上麵詳細地詢問了景策從人變狼人,從狼人變狼的各種細節。
又拿出另一厚摞文件,試圖向秦愉辰講述景策變形的理論依據。
秦向導看著那些不常見的紙質版文件報告,突然覺得自己的頭有些大。
星際時代,很多特種人所需要掌握的知識都做到了一鍵入腦。
比如說在基礎教育畢業階段,學校會依據考評成績為學生加裝腦內電子芯片。
嵌入式芯片在精神力的持續作用下,就會慢慢與腦域融合,實現無痛掌握。
部分科技工廠會對需要培養的技工加裝有技術內容的腦內芯片,意圖讓輕鬆得來的技術去取代工匠的經驗之作。
即使是秦愉辰這樣塔內畢業的特種人“高材生”,也在畢業時被塞入了張“基礎版生活技能”的輔助芯片。
隻不過他所服/役/部/隊中反嵌入式器械的熱潮太過洶湧。
使得在第一年執行任務時,就有軍/醫無償有痛地幫秦向導將“芯片”給挑了出來。
但看著這些紛飛的紙片,秦愉辰又開始懷念起電子芯片這一便捷技術。
隻可以景泰手中文件的密級指數很高,這類文件隻能由紙質副本保存。
所以秦愉辰隻能耐著性子,看完了由景泰提供的所有秘密文件,而後才勉強接受景策這個形態其實稱得上是正常。
“他本應該是理智全無的嗎?”秦愉辰問道。
並得到了對麵研究員的一直點頭應和。
景策的特殊之處,秦愉辰一直有所耳聞。
隻是近一階段兩人的朝夕相處和景策的平穩狀態,讓兩人都心大地忽略掉了隱患。
在遇見秦愉辰之前,景策被打上的標簽是無法覺醒的倒黴哨兵,是沒有精神領域卻可以萬能匹配向導的奇葩,也是有可能在成年期自爆的問題病人。
景家的研究所設計過很多次景策的結局,甚至可以說,現在的狼化返祖是比預想好上許多倍的奇跡。
“正是因為你的出現,才改變了他的命運。”穿著白大褂的景泰,在鏡頭前麵鄭重地說道。
他和周圍人麵上感激的表情,讓秦愉辰覺得一切都很是荒謬。
秦向導陪著假笑,在一段語重心長地叮囑之後才疲憊的放下光腦。
他背靠上拐角處遮蔽自己的牆,不想看牆外的那隻狼。
他和景泰說巨狼景策是有一定智力的,這個結論並不是猜測。
而狼循著自己留下的微弱的精神力就找到這裡,也足可以說明這一點。
可是現在秦向導並不想走出這個狹小的角落。
他盯著高掛在夜空當中的那輪星體,煞有其事的研究起來。
在漆黑無垠的極夜之下,星體是絕不可能出現的異常現象。
它所散發出的餘暉越亮,就代表著它越危險。
那是人造的,美麗的,引誘人深陷其中再絞死的虛偽陷阱。
就像自己目前看似按部就班的生活,平靜的麵皮之下,充滿著無序和錯亂。
執行任務時的詭異爆炸,自己重傷退役,再到陰差陽錯的結婚,莫名其妙的任教,和周圍出現的形色各異的人。
這些都讓秦愉辰捋不清頭緒。
而最讓他在意又抵觸的,還是景策這個突然出現的哨兵。
他曾一度懷疑過這場婚姻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做局背後的緣由他說不清,但景家,景策還有腦袋裡難以剝離的錨點,都出現的太過恰巧。
就像是上天特地在此時此刻為他準備的一份禮物。
所以他略帶惡劣的“捉/弄”過景策許多次,刻意看他露出或窘迫或焦急的表情,才能緩解自己內心的疑問。
秦愉辰一直相信,即使是最完美的偽裝也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
而做好一切準備的他,會以遊刃有餘的姿態去處理亂局。
但在設想中,顯然不包括現在這樣。
在共享空間之內,秦愉辰刻意放任了景策的“異常”,因為他很想看看會發生什麼。
於是他收獲了一隻理智幾乎崩盤,卻隱約記得自己的巨狼。
從他所掌握的向導技能來看,這樣的景策決不會再有任何偽裝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