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這一切都粉飾得像一場平常的會麵。
可真實情況遠沒有這樣風平浪靜。
從秦向導雙手微妙的顫抖,還有那雙逐漸失焦的眼睛來看,他似乎離崩潰也不會太遠。
所以指揮官維德在等。
等他認為的向導精神領域混亂崩潰時刻出現,才是自己談判的好時機。
從方才發生的事情來看,麵前的這個向導也是在乎學生的。
這個資料上給出的結論並不一致。
維德臨行前還特地調取了秦愉辰向導在塔中的詳細檔案。
他麵前的年輕人要比檔案上的憔悴許多,不光是傷口作祟,最主要是他沒了資料中那雙明亮的眼睛。
身為指揮官,他見過太多底層士兵從銳利到頹廢的轉變。
理所應當的,維德將秦愉辰也看作是他們中的一員。
他猜想,這個向導可能也失去了希望,亦或是對那群歪瓜裂棗的殘疾學生產生了不該有的共情,
不然他也不會急吼吼地跑出來為學生們“擋槍”。
這很好,聯邦對此樂見其成。
“指揮官閣下,這似乎並不符合規定。”
幾輪眼神交鋒之後,秦愉辰還是率先開了口。
從他決心帶著白眼出現在聯邦麵前,就已經做好了最差的思想準備。
不管是被突然切斷的監控,被爭奪的指揮權限,還是星網上突然大麵積出現的詆毀惡評。
這一切似乎都與眼前的一群人有直接關係。
秦愉辰明白他們是想逼出自己,想讓特殊學校的這幾個學生站在風口浪尖。
所以他也配合著出現在此。
但並不代表他要承擔指揮官擅自定下的罪行。
“這裡沒有特種人犯罪,沒有人類被侵害,我和我的學生與連環殺人案更是毫無關係。”
秦愉辰蹙著眉將聲音提高,眼睛定定地看著麵前撲騰飛過的小球。
經驗告訴他,在監控球的背後應該直接聯通了網絡直播,所以他更加賣力辯解。
“我們隻是組織了一個比賽,一場遊戲。”
“正如您所見,每個參加的人類都安然無恙。”
像是要給出證據般,秦愉辰同樣點開自己的光貓,試圖播放出一段視頻。
有那麼一瞬間,屏幕前的觀眾幾乎都被他說動。
但隨之而來的是現場響起的反駁之音。
“我們切實受到了傷害,請你不要避重就輕。”
那道聲音的主人躲在暗處,像是個不敢露麵的膽小鬼。
可偏偏像是為了給他站台般的,星網屏幕右側便顯示出了幾段人類被侵害的畫麵。
鏡頭從幾個特寫的傷口畫麵,轉場至血腥的對峙和奮力逃亡,最終定格在小樓廣場外躺了一地的人類身影。
“他們看起來可不算安然無恙。”指揮官維德的話適時響起。
他揮揮手,令警衛們擋在“膽小鬼”聲源之前。
“如果我們再晚來一步,你們便會釀下大錯,特種人與人類的友誼不容損害。”
指揮官的言辭遠比麵容來得激烈,這讓秦愉辰也不得不錯開視線。
等向導再選定位置,企圖再用精神觸手去探究“膽小鬼”時,發現途中已經被架起屏障。
“所以,安排你們去前線守備,是聯邦和公眾共同商討的結果。”指揮官維德擲地有聲。
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秦愉辰早就知道。
從白齊的出現…
不對,從什麼狗屁的直播任務開始,或者更早的,從他和景策被打包丟到這裡開始,他們就陷入了這個密不透風的泥潭。
秦愉辰很想知道敵人是誰,所以才會明晃晃地出現在這裡。
而不是像景策與林漾還隱藏在黑暗中。
他可不是那種舍身就人的模範,束手就擒更多的是想看清“前路”到底是什麼。
現在他知道了,是洛瑪前線…
隨著秦愉辰的點頭,那段他與維德指揮官交談的畫麵便很快在星網上被廣泛傳播。
實時關注事態動向的秦愉淵,此刻正坐在自己寬大的辦公桌後,使出全部控製力才勉強未把光腦砸碎。
【殺人凶手戴罪立功】、【地獄前線將迎來生力軍】、【特種人罪犯新監獄】
那幾個飄紅滾動的大字,帶著深深的惡意。
即使沒給出正臉,熟悉的人也能將事件的主人公定格在秦愉辰的身上。
【他們就這樣迫不及待嗎…】
秦愉淵煩躁地將這句抱怨輸入光腦中,但隨著光標閃動,又突然住手默默地將字符全部刪掉。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幫我接通洛瑪前線。”
沉思過後,秦愉淵直起身體,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