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了雨的紫藤花架下,少年直直地站在我麵前。
紫色的纖小花瓣上掛著滴滴沒有乾的雨露,一點一點綻開在綠枝周圍。
很涼的風吹了很小一陣,讓我頓然清醒,慢慢地將視線轉移,看全了眼前少年的模樣。
他身上穿著為合唱準備的白襯衫,內裡搭了一件純黑的短袖,濕了的發梢耷在額前,雙眸似在我的眉心間描摹。
他看著我的眼睛,我的心裡頓時好像有了一個篤定的事實。
我們有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你也是喜歡我的吧。
我也喜歡你。
在上學期間,在自家小區門口的保安亭被你叫了一聲的我愣在原地,腦子短路一般什麼話也憋不出。
“徐……嘉恩?”
我的大腦在那一瞬間隻記得你的名字。
“你怎麼在這裡?”反應過來的我問道。
“紫藤好看而已,碰巧路過。”你緩緩開口,但藏不住的笑意隨著你的偏頭被掩蓋的更為明顯。
你是喜歡我的吧。
我微微點頭示意,隨後加快步伐走入那條長長的梧桐道。
上學要遲到了,我在心裡轉移注意力,儘量讓自己不因為剛剛與你的相遇而顯得那麼緊張局促。
“紫藤好看而已。”
你初二時也是這麼說的。
綠色教室評比的時候,班主任問要在沿途走廊貼什麼花比較好,你大聲地舉手說:
“紫藤好看!”
那一句話,便成就了你我之間的孽緣。
原本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在兩秒後因班級接連不斷的起哄聲中被解讀通了無數遍。從你說完那句話後的兩年裡,我們都被沉浸在捆綁成cp的無奈與羞澀中。
因為恰好那時身為你同桌的我就叫紫藤。
我在濕漉漉的盲道上飛奔,腳步卻因為鞋子的不防滑而快不起來。
身後我聽見了你朋友很大的起哄聲。
“什麼剛好路過!你小子超級搞笑!”
“噢~誰專門帶著我們來樊紫藤的小區樓下等她還迷路的~噢~”
怦、怦、怦。
我聽見自己響亮的心跳聲,想提起步伐的速度卻因為雨水的作怪讓我隻能在黑色的傘下臉色通紅。
你在後麵嗎?你離我有多遠呢?
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
如果我沒有走那麼快,你會想和我說什麼呢?
我在心裡問了很多個問題。但又用自己嚴重的臆想症解決了這一個個讓我能夠胡思亂想上幾節數學課的燒腦問題。
你是喜歡我的吧?
可你為什麼不表白呢?
這是我第一次思考過有關於你喜歡我的問題。
初二的三月三十一日,你發信息問我:
【你愛吃糖嗎?】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因為這短短的一行字而震動,即使我的手機始終保持靜音。
【還可以。】
【草莓味的可以嗎?阿爾卑斯的。】
【怎麼了?】
【明天給你帶兩個。】
【好。】
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手指輕搭在屏幕上的我心裡被勾出一絲疑惑,為什麼會突然想著給我糖?難道因為我們連續分分合合做了五次同桌的緣分嗎?
當我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時,時間的數字似乎在暗示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原來那時候老天都在給我埋伏筆。
我打開手機切到聊天框。
【你是不是蒙我,明天是愚人節。】
我心裡又氣又失落的,以為他又要捉弄我了。
【哈哈,你怎麼知道。】
收到他的回複後,我失望地退出了和他的聊天界麵。
第二天,我穩穩地收到了他袖子裡藏著的兩個疊在一起的阿爾卑斯棒棒糖。
草莓味的。
愚人節那天打算從前門進教室的我正好碰見了在走道上的你。
眼看著你離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不禁低下了頭,因為旁邊還站著你的兄弟。
你朝我伸出被拉到手指處的校服袖子,裡麵安安靜靜地躺著兩個被疊在一起草莓味阿爾卑斯棒棒糖。
你打破了愚人節本身存在的規則,履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我也穩穩地接住了它們。
我好想告訴你,那一整天,它們沉甸甸地被揣在我口袋裡,被我緊握著。
我有時也在想,如果那天我沒有低頭,會不會就能看見什麼不一樣的。
比如你看向我,熾烈地會把我燒穿的瞳孔。
隻剩下你,輕落在眉頭的烏黑碎發。
走道上微涼的風或許會溜進我沒有裹緊的脖頸吧,或許我會因為這陣涼意微顫一下也說不定。
如果那天,我老老實實跟你坦白了。
我故意說不要退回給你的糖裡,被我塞滿了我自認為最好吃的小糖果。
你是不是就不會丟掉了。
後來我一遍一遍問著你為什麼把我給你的糖丟進垃圾桶的時候,你的回答一直都在重複。
【你不要的,那我也不想留著。】
我沒有告訴你的是。
那是回禮。
——
現在已步入高一的我還是會時常想起初中時與你的點滴,無論是在短信中還是學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