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板很少卡著十二點輪班交接的時候離開酒吧,不,應該說他從來就沒這麼做過。
這次為了給他的救命恩人負責,實在是頭一回。
兩人先後從MARC的後門出來,季楹在前,牧防在後,而牧防在後的原因是因為他發現季楹沒拿圍巾,把圍巾落在吧台的沙發上了。
他正好順路拿了給人送出來,“老板,圍巾。”
比香芋色稍微更淺一些的紫色長圍巾,和季楹的毛衣是成套搭配的,季楹從alpha手裡接過,錯落有致的在脖頸上圍了幾圈,打了個朝後開口的結。
整個人看起來蓬鬆又暖洋洋的。
然後季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先讓alpha坐進去,自己又繞到駕駛座。
降下車窗,跟站在旁邊的黃齊顏揮揮手,示意要回家了,再見。黃少雙手揣在大衣口袋,點點下巴以示回應。
不過他還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沒有立刻也上自己的車。
你要問他是為什麼遲疑了,說不上來,從alpha專門給季楹遞圍巾,直到兩人坐上車揚長而去的剛才一刻,都足夠令他遲疑...
怎麼說呢,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和感覺...似乎有點太熟稔了。
汽車行駛在剛過淩晨的街道上,兩側路燈掛了紙折的小紅燈籠,人行道和小區門前有剛燃放過不久的成堆的炮仗皮。
星際末世代,新年的年味已經稀薄到真的可以忽略不計,隻有這些小東西上,尚能看出一絲殘存的儀式感和形式主義。
季楹平穩地開著車,把圍巾係成朝後開口成結的樣子,就是為了開車方便。
車子裡,是相對私密的空間,信息素彌漫在空氣裡,味道則更加濃鬱,存在感更加強。
不過因為季楹在車裡使用的香氛也是薰衣草味的,所以是omega的氣味在這個空間中占據了主導。
牧防左手放在隆起的肚皮前麵,虛虛護著,這是顯懷以來他養成的習慣,臉則朝向窗外,看著外麵的風景。
“謝謝。”忽然,alpha開口打破沉默。
季楹看著前方,剛過了一個紅綠燈,再過兩個街區,就到彆墅小區了,“什麼?你是在謝我嗎?”
alpha點頭,“謝你不追究我給你惹的麻煩,也謝你幫我擺平。”
牧防不僅僅是對自己一時衝動打了客人險些給季楹和MARC招致禍害而耿耿於懷,而且,關於這件事他其實並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問題,更重要的是,季楹出麵擺平了麻煩,季楹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他是在謝這個。
牧防沒有那麼傻,動手之前他就想好了留給自己的退路,也就是不能讓對方抓住“故意傷害”而反過來控告他的把柄。
所以alpha下手擊打的位置,都極有講究,疼痛之餘,醫生卻驗不出傷來,無法驗證為“傷”,也就不存在把柄了。
隻是這種手法,怕是很難被人一眼能看出來,牧防都想好了,他是打算一個人來打這場官司的。
然而旁邊的這個男人,一眼便切中了要害,掏出手機假做報警的那一刻,是在無形中把整個麻煩的局麵接手過來,也讓卷在其中的alpha遠離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