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個草履蟲 說不定那樣才是最快樂的……(2 / 2)

這裡的前台小姐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大約二十出頭,帶著些雀斑。

她看見我就捂著唇驚呼了一聲,然後從櫃台後拿了塊毛巾匆匆地跑了過來。

“客人,您這是……”

想要詢問少女怎麼沒撐傘走回來,還想問究竟在雨中這麼走了多久,想關心一下這位住在至尊VVIP總統套房的大客戶,但話語在嘴邊繞了圈還是被女人咽下了。

問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她記得漂亮的少女早上還興衝衝的一蹦一跳的,手裡拿著個燃燒的打火機跑出去,沒想到晚上就變成這樣子了。

“我來吧,薩拉姐。”

清朗的少年音從她頭頂上傳來,女人抬頭看了眼,頓時鬆了口氣。

“是喬魯諾啊。”

喬魯諾是剛來這兒乾了三個月的打雜新人,但是能力十分優秀,任何事物他都很輕易地上手。

而在乾了一個月左右的時候,他就已經幾乎對任何職位做的事情都了然於心了。

說是打雜也不準確,應該說是萬金油一般的存在,他能獨擋一麵,也能作為輔助來搭把手,十分可靠,早上還是他開車送的這位VVIP,一定能把這位安撫好。

喬魯諾從薩拉手上拿過了寬大的毛巾,攤開蓋在了少女身上。

麵前的人隻是呆站在那兒,被攔下了的這會兒到現在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原本淡粉色的嘴唇現在也泛著白,應該是體溫迅速下降導致的。

她現在正安靜站在原地,時不時用手扯著蓋著自己的白色毛巾。

淋得濕漉漉的發梢貼在她的臉側,明明渾身都沒有一處幸免,卻沒有像旁人淋雨那般狼狽。

女孩今天的眼睛上纏著白繃帶,下半張臉則是依舊微笑著。

喬魯諾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女孩的情緒似乎不是很好,藏著幾分排斥感,並沒有像昨天去除咒靈時那般的興致高昂。

早上在車裡少女還得意洋洋地跟他炫耀要加入這裡的組織,晚上就這樣回來,想到少女強大的力量以及似乎有些孩子氣的性子,這樣的情況明顯不太正常。

於是喬魯諾低聲問道:

“發生了什麼事?”

她沒有動,喬魯諾也沉默地站著等她。

良久後,女孩才將臉對準了喬魯諾,歪著頭,真正地露出了幾分笑意來。

“啊,還是這裡的服務態度好,給我續費,再續三個月。”

喬魯諾:“……?”

……

在房間內泡下熱水澡,我屈膝抱著自己,鼻尖嗅著令人神經舒緩的香氛,淡雅的味道以及適宜的溫度讓我稍微放鬆了神經。

在雨裡的時候不是沒想過乾脆跟老宅內的人妥協,讓他們來照顧自己,但是那種無時無刻不在的監視感,和剛剛店裡的排斥感究竟有什麼不同呢。

老宅的人看似恭順,但每一個人的眼裡卻都是深深埋藏著恐懼,剛剛那些人隻是直接把敵意和不安暴曬在陽光底下,那種直麵感受到的惡意感,讓我緊了緊手臂。

比起和咒靈無休止的戰鬥,我更加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討厭的大人。

我把頭埋得更深了一點,在水裡吐出一點一點的泡泡,喬魯諾幫我放的音樂.透過浴室門傳了進來,不得不說這家夥真的很懂怎麼撫慰我受傷的心靈。

“……”

我閉上了眼,一動不動地縮在熱乎乎的水裡,乾脆什麼都不想好了,做個沒有腦袋的草履蟲。

那樣說不定才是最快樂的。

意識隨著昏昏沉沉的睡意被扯了下去,耳邊的聲音漸漸遠去,心臟跳動的聲音十分有節奏地在體內回蕩著,我在一片黑暗與寂靜中蜷縮,模糊了思緒。

光亮從我的視野前方出現,它越來越強烈,耳邊有風鈴的聲音在響動,似有似無地感受到了微風拂過了我的麵頰。

我睜開了眼睛,迷迷蒙蒙間發現自己身處在木質的廊下,樹葉間搖晃的沙沙聲,春日的陽光透過間隙照在波光粼粼的池子內,鯉魚三兩隻在假山之間穿梭著,歡快而靈動。

我的呼吸聲變得清晰起來,眨眼間,一個巧笑倩兮的女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她喚了我的名,對著我招了招手。

我向著女人走了過去,臥在了她柔潤的大腿上,感受到微涼的手微微撫摸著發絲,我側頭看向她。

“母親。”

我十分平靜地說道。

“你還是老樣子啊,尤娜。”

她笑道,睜開了鮮紅的眼眸,與額上的兩個鮮紅的犄角形成了鮮明的呼應。

“如此保守。”她這麼評價。

我的繃帶被她解開,露出了與她相同色澤的眼睛,她冷淡地看著我,勾著唇角撫摸著我的眼眶。

“啊……唯獨這雙眼睛,”她欣喜不已,尖銳的尾巴在我的眼球上輕輕摩挲著。“簡直完美繼承了我的能力,【六眼】真是個絕佳的強化器,那個男人還算是有點用。”

我任由她折騰著,雪白的睫毛控製不住地輕輕顫抖,泛出生理性鹽水。

“母親,”我說道,“我遇到了個男人,他不受我的能力影響。”

她的動作一頓,狂熱的情態瞬間消失,撫摸著我發絲的手一緊。

“呀……你遇到了啊。”

我的頭皮被揪得生疼,隻是麵不改色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