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了眼,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怎麼夢見那小子了。
我皺著眉頭有些煩悶。
或許是魅魔為我帶來的變化,我在睡眠中做的夢一般都在暗示著我什麼。
不過不管是什麼,夢見在五條家的那段經曆簡直是糟透了!
我的心情煩悶,屋外的天氣不知道怎麼的也非常灰暗,天陰沉沉地,像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仗助一放學就去那條有著幽靈的巷子前了……不,準確來講,所有接觸過的能好好交流的替身使者都去那邊集合了。
我抿著唇,真人也已經到達他們集合的地點了,透過真人的視角看過去,他們氣氛壓抑,似乎是在討論著什麼。
我所知道的不知道的……在我沒看到的角落裡,仗助似乎已經接觸了許多人,這些我不知道的家夥,是不是就代表著仗助已經獨自麵對了許多次的戰鬥?
我掃了眼就收回了視線,心裡有著怪怪的感覺,總覺得有種熟悉感……是錯覺嗎?
我有些在意,乾脆就開放了聽力通道去聽那邊的動靜,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這一招真的消耗很大,但要讓真人轉述的話,他又會帶著私人色彩點評,非常吵鬨。
眼球乾澀發癢,我照了照鏡子,眼白部分已經有些泛紅了,紅血絲都出現了。
最近六眼暴露在外太長,又用了這一招,信息接收量太大,我不僅眼睛痛,腦仁也在漲漲地鑽心似的疼。
疼痛像是無數隻螞蟻在細細啃噬著神經,一點一滴地在消磨著我的理智,蔓延在四肢百骸中去,帶來虛弱無力,這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我不屬於這裡。
我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把眼睛一直露在外麵。
我皺著眉頭又往後倒在了沙發上。
疼到有些影響我行動了啊……但是還能忍受。
我閉了閉眼,本來就是為了逃避這種疼痛而去睡覺的,結果夢裡還想起了不爽的事情,醒了還在痛。
最近全在家閉目養神了。
掌握不到仗助的情況,我的心底一直盤旋著一股濃烈的焦躁不安。
“咳咳……”
腳步聲傳來,是朋子女士,她咳嗽了幾聲後,摸了摸我的頭,有些擔憂地說道:“尤娜,你是不是不舒服?”
被看出來了,明明已經儘量避開他們掩飾著了,我睜開眼睛對她笑了笑,說著早就準備好的謊言。“我的眼睛可能是有些光敏感吧。”
她一愣,俏麗的臉上滿是我看不懂的情緒,朋子女士俯下身輕輕地抱住了我,摸著我的腦袋。
“對不起哦……我現在才注意到。”
她的話語裡充滿了對我的疼惜,我愣愣地被她抱在懷裡,嘴唇動了兩下,卻最終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靜靜地依偎在她的懷裡發起了呆。
我不是第一次被人抱著。
但是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美好到我的眼眶熱熱的,內心不知道為什麼湧上了無儘的委屈,我緊緊地抓著她的衣服,幾乎是有些顫抖了。
被人關心著,被人愛護著,被人注視著。
這種注視帶著慈悲與肯定。
與五條家的不同……與咒靈真人也不同……
不帶著任何的警惕,不帶著任何的占有欲,不帶著任何的……私欲。
我的淚水從眼眶中落了出來,我埋在她的肩膀上,聽著她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哦,尤娜一定很辛苦吧?我們的尤娜受委屈了……”
這種話,是怎麼樣才能這麼觸及心靈的呢?
我極力克製著自己,病痛也好,辛苦也好,所有的情緒都自己消化,自己在無數孤寂的時光中前行著……
但是,但是……
我帶著哭腔出了聲:“不是你們的錯,不要道歉……不要道歉了……”
我像是她真正的孩子一般,臥在她的懷中哭著,她像是我真正的母親那般,溫柔又帶著無儘的關懷,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我的脊背。
我哭的很用力,連呼吸都在顫抖,我緊緊抱著她,頭一次覺得同樣是被束縛著,五條家昂貴的和服給我帶來的隻有厭惡,而在她的懷抱裡,我卻隻感到了安心與信賴。
因為太過珍貴了,所以我才一直一直地想要保護著你們。
因為對於我來說,你們是我最後的家了。
請一直一直地注視著我吧,就算被這道羈絆束縛著也沒關係,我願意為了你們收起自己的戾氣,變成一個乖孩子。
“咳咳、”女人突然咳嗽了起來,她似乎想壓抑住,但是更加劇烈地發作了:“咳咳咳……!!”
我驚慌地從她懷裡抬起了頭,“你……你怎麼了?”
她隻是毫不在意地揉了揉我的臉,說道:“沒事,隻是小咳嗽罷了,尤娜的臉都紅彤彤的了,小鼻子也是紅紅的,哈哈……”
在她像花一般的笑顏裡,我恍惚地看著她,眼睛又想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