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床上抽氣聲和時不時的耳語聲在這片不算過大,隔音卻相當好的臥室內極為清晰地環繞在她耳邊,幾乎是麵無表情地望著那邊,尤娜雙手交叉著環在胸前,態度冷淡。
隻有捏的泛白的指尖能夠看出她似乎在忍耐著些什麼。
床上的人很快就得了趣,他從來不按捺自己的真實情感,愉悅的喘息聲在這靜謐的空間內響起。
捏了捏眉心,腦中那極致的感官被尤娜強行壓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看向窗外遠處,漸漸發起呆來。
這是她稍微恢複正常之後,從來沒有做過的舉動。
但這並不是一件不好狀態的預兆,相反的,她試圖將自己的思緒抽離這一片空間中,去思考些彆的、更加值得她關注的事情。
這樣的生活似乎是很幸福的。
淡淡的、不用每天都去承受過多的壓力,不用去背負所有人的期望。
就這樣呆在喜歡的人身邊,一日三餐,沒有壓力,也沒有痛苦。
不用直麵生命的死亡,那樣刀光劍影、殺機四伏的世界,那樣帶著有色眼鏡的世界,那樣許多誤解的人生……都不用擔心了。
她甚至狀態比前一個「預知」的未來要好的多了,吃喝玩樂,沒有煩惱,也不缺錢花,雖然說她的購物欲也沒有那麼大。
岸邊露伴養得起她。
也願意養她。
他也不會戴著有色眼鏡看她,他們在一起那麼快樂,似乎是天賜般的良緣,他完全包容她的各種非人特征,更能完全將她當做一個平等的、與他自身一致的、隻是有些特彆的人看待。
他們之間完全平等,完全自由,讓她的狀態肉眼可見地放鬆。
她看上去沒有什麼煩惱,也很舒心。
似乎很好。
尤娜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自己的胳膊肘,後槽牙卻不知不覺地咬緊了。
那麼……
為什麼,她心底裡會有這樣盤旋不去的憂鬱與不甘?
沉沉悶悶的,像是沒有下雨也沒有太陽的陰天。
偶爾與岸邊露伴相接時,才會吹起徐徐清風,帶來寬慰。
下意識咬住了下唇,尤娜閉了閉眼,眉頭緊鎖。
那頭的動靜還在繼續,直到傍晚才停歇。
“……好餓。”
男人的聲音響起,頗有些無力。
他累到動彈不得,渾身酸軟,平息之後就完全疲憊地隻能癱在這裡當條鹹魚。
……還好這周的漫畫已經製作完成了。
岸邊露伴的大腦裡隻有這個念頭,他現在連記筆記的念頭都沒有了,因為他深知自己這個狀態根本記不了幾行字。
更彆提那個筆記本已經在剛剛動作期間被女人毫不猶豫地甩在了幾米開外的地板上,岸邊露伴現在要是下床,沒有兩步路就會因為發軟的雙腿跪倒在地。
他要蠕動著爬過去記筆記嗎?
艱難地喘了兩口氣,岸邊露伴覺得要是再這麼下去,自己遲早得死在這床上。
必須要節製……不能再研究下去了,先暫停這方麵的探索。
浮軟地推了下女人的肩膀,他眼尾帶著未散去的紅暈,沙啞著嗓子說道:
“幫我把筆記本撿起來,我口述給你,你記錄下來。”
“……”
還以為他終於會想休息的女人徹底敗給了他,捋了捋自己淩亂的長發,她眯起眼睛沒有動。
“快點去,小助理。”
湊上去吻了下她,岸邊露伴徹底沒有力氣了,一把倒在柔軟的被子裡。
“……好餓。”
他再次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女人光潔的腳踩在地上,行動間從容不迫,完全看不出對岸邊露伴來說極為劇烈的運動於她而言有什麼影響。
她一身皮囊美麗又頗具風情,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她稍微蹲下,撿起地上的筆記本。
“給你記完我就去買吃的回來。”
那隻手纖長有力,骨肉勻稱,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是恰恰好處的,就像精心雕琢而成的上好藝術品。
然而,沒有一絲裝飾物。
尤娜有些發愣地看著她坐在了床邊的地上,倚著岸邊露伴就開始記了起來。
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不疾不徐,壓在被子上的雙手也沒有任何裝飾物。
她胸膛起伏不定,一雙眼掃過床頭的兩側——依然沒有找到她想象中的東西。
這個房間裡……
連結婚戒指都沒有嗎?
男人仍舊在訴說著自己的感受,女人也極為配合地書寫著,他們之間看上去是那麼的默契又甜蜜,氛圍融洽。
尤娜的周身氣息卻冷了下來,浮躁不定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她的眼中泛起了火焰般的色澤。
是哪裡……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