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幸福總是會在轉瞬之間輕易地從指尖流逝呢?
如同沙子一般,握得越緊,就消失地越快。
這該死的命運啊,她這輩子就沒有嘗到過恒久的感情滋味。
總是在得到又失去之間,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經曆著。
控製著指尖的力度,不讓胸腔內過於濃烈的怒火失控,尤娜試圖保持冷靜,在屏幕上輕輕地劃過。
——一道刺耳的聲音,是屏幕被指甲生生掛出了一道白痕,細微的破碎紋路在邊緣蔓延,她的指甲在烈日底下泛著寒光,指尖卻浮出一片紅痕。
是用力過度導致肌膚被壓迫後,裡麵的毛細血管破裂後反應出的現象。
她這麼冷靜地思考著,看來,從身體機能狀態恢複後,自己的「缺陷」也開始漸漸回歸了。
但……咒力暫時不能回來。
她捂住心口,閉上眼,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紛亂的呼吸聲漸漸平穩,腦海裡一道接一道的嗜血欲望也安靜下來。
從另一半靈魂回歸體內之後,那些在地獄中被過於淬煉出的惡念強大而極端,時常在腦海裡的思緒中站到上風,讓她原本不需要這麼做的時候,偏偏去做出這樣的事情。
早期的狀態中,她能夠回到這具身體裡操控,經常會做出許多「惡作劇」。
給現在的她帶來了許多的“驚喜禮物”。
智慧生物心中的惡念,一但不受管教後,就如同發瘋的野獸,一朝從囚困自己的牢籠中逃出,便會肆意地發泄暴力。
一點點惡念,便會被它無限放大,它享受著剝奪、碾壓彆人的快·感。
幸而在人間的「善念」還占據一定的主導權,她死守底線,沒有讓它去傷害無辜。
但也過於過分了。
沒分寸的野獸,還是更加適合生存在叢林法則的地獄裡麵。
她的頭低垂著,盯著指腹上的紅痕慢慢消散,車輛也停了下來,他們來到了照片中的地點——「Cala di Volpe」。
翡翠般的青色海岸,位於海岸邊的度假勝地。
也就是多比歐與他曾經的戀人,相互邂逅的地方。
***
時間線調轉至幾小時前。
“呼……”
布加拉提他們於大鐘樓處離開,鑽入了威尼斯這片水城中,隨著清晨的陽光漸漸高懸於天際,他們決定吃一份早餐補充體力。
米斯達一人帶著六個替身吃飯,雖然小替身們吃的不多,但場麵看起來相當可觀。
它們漂浮在半空中,吭哧吭哧地將手裡的火腿片往嘴裡塞著,劇烈運動了這麼多天,這還是第一次正經坐下來吃飯。
米斯達就像是它們的家長,給孩子切完火腿片後,才開始了自己的閒聊。
“不是有些人奉行素食主義的嗎?”他一手拿著餐叉,一手拿著餐刀,手裡的食物切著切著就抬頭,將自己的思考問出了口:
“那些個人啊,是能啃芝士的嗎?”
阿帕基麵無表情,他的金色眼睛瞥了眼一旁又問出角度清奇問題的同伴,一邊處理著食物,一邊回答道:
“這應該是不能吃的吧,牛奶啊雞蛋啊之類的都是從牛和雞身上取來的啊。”他思考著思考著,漸漸深入佳境,開始一本正經地說道:“那加了奶油的蛋糕也是不能吃的。”
“蛋糕也不能吃?”
這個食物,讓兩人的大腦內同時閃過了一個身影,隨即說話聲音就漸漸消失了。
“……那應該對身體比較好吧。”
擠出這一句,米斯達閉上了嘴巴,下意識動了動自己的小拇指。
那一處早就不疼了,但在現在,那種空缺了什麼似的感受,還停留在他的心底。
他經常性會想要動一下小拇指,去感受它的存在。
明明已經被喬魯諾治好了的。
使用間總有種古怪的感覺,讓米斯達少見地有了點苦惱。
當然,這僅限於他閒下來的放鬆時候,這個症狀也才剛剛被他發現。
他已經這麼擺弄手指好幾次了,這個小動作被阿帕基發現,男人隻是移開視線,望著遠處的河流,塗抹著紫色口脂的嘴唇輕抿著,細細咀嚼口中的食物。
這家餐廳的味道不太好,使用了過量的黃油,帶著股甜膩的香氣,讓他想到了不該想的人。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應該很快又會再次見麵了。
畢竟,雙方的目的短暫地達成了一致,在解決掉共同的敵人之前,他們兩個小隊間隔著幾條性命的仇恨,可以先放下。
如果不能聯合起來,那麼對付Boss的勝算會更加渺茫。
咽下口中的食物,阿帕基沒有再去動。
無論是上麵擺放著的迷迭香也好,還是黃油也好,亦或是這極富彈性的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