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的教眾之龐大,是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
他們除開被能力轉化的核心成員,還有因為各式各樣原因而加入這個組織的普通人。
“我是因為在走投無路時,被組織收留的。”
有些人是得罪了他人,在這裡尋求到了庇護。
“俺是因為在這裡能夠吃飽飯。”
對於普通人來說賺錢不算容易,但也能讓自己溫飽,而對於一些身患常人所沒有之症狀的人,賺錢是一件讓他們絕望的事情。
詛咒師們不屑於對他人抱有多餘的關注,他們喪心病狂、偏激又殘暴——但沒辦法,組織需要收留這些在社會上生存困難的弱者,以此來獲得良好的風評。
這有利於尤娜大人發展她的勢力。
對於詛咒師們來說,這便成了很重要的事情了。
“感謝尤娜大人。”
在新建好的廟宇中,高高的金身人像前,無數人低頭跪拜,極為不熟練地上了香——詛咒師們總是更在意大人身上另一半的血統,那位來自東方土地之上的魅魔。
既如此,他們便登上了那片土地,走過了高山與黃河,一點點地感受著能夠孕育出這神聖血脈的國度,究竟蘊含著怎樣的魔力。
他們撫摸著古樸的高牆青瓦,細嗅著牡丹花的氣味,捧起這裡的泥土,感受著它的潤澤。
大地總是能孕育出生命來,世間萬物都與它緊密相連,無論這世上有多少的醜惡貪婪,機關算儘之後都會再次埋沒於此。
能在生前便獲得如此安寧的極樂,全因尤娜大人。
她是神帶來的禮物。
是給予他們脫離苦痛的解藥……
從嘴中發出由衷的感恩後,那些麵黃肌瘦的信徒們,領取了這個有些奇異的組織下發的好心白粥,快速地吞下了腹中。
啊,不管怎麼樣,能夠免費吃到食物真是太好了。
隻要稍微收拾乾淨自己,過來磕幾個頭,學著上個香就可以飽餐一頓,絲毫不用費儘力氣。
不過這個金色的雕像真閃啊……不知道是真的金子做的嗎?
正這麼想著,人群間突然爆出一陣驚慌的尖叫聲,蹲坐在一旁的小乞兒迷茫地抬頭,發現目光所及處一片鮮紅,噴灑在帶著焚香的牆麵上,鼻尖驀地捕捉到了他極為熟悉的血腥味。
……他那混賬老爹家暴他母親時,躲在床板下的他經常會聞到這個味道。
“……該死的。”
“我就知道這裡的粥沒那麼好拿!”
“上帝啊,我不喝粥了,放我離開這裡……!”
那個叫嚷著上帝的家夥,喉嚨裡的聲音一下子沒了,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整個人麵色慘白,渾身抖個不停。
人們太密集了,小乞兒看不見那片鮮紅裡是什麼。
他年歲太小了,根本意識不到,這樣的出血量究竟意味著什麼。
“噓……”
依靠在門口的人突然抬起手,在麵具前比了個食指,明明是一句連話都沒有說的氣流從嘴裡送出來,所有聲音卻瞬間消失不見了。
剛剛還沸騰的廟堂裡,現在安靜的可怕。
小乞兒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了,倒不如說,他發不出聲音了。
“敢對大人不敬的人,都是這個下場。”
*
信徒們分作了三批,實力偏低的留在了意大利,處理當地的事宜。
實力最高的那一批,隨著甚爾在霓虹的前線出生入死。
而高不成低不就的家夥,會選出一批機動性最強的,帶著兩位關鍵存在執行特殊任務。
一位是喜歡玩炸彈的家庭煮夫。
另一位則是……比他們更為早就跟隨尤娜大人的老前輩。
“哈……哈……”
即使是浩瀚如海的咒力,也不能讓它在相隔千裡之外的另一個國家使用自如。
記不清已經改造了多少次麵前的人類,真人甚至都有些膩歪這個不能隨心所欲破壞的玩具了。
一蘇醒就被安排了這麼多事物,還沒和她撒撒嬌就被派了出來,咒靈心情很是不好。
“master真冷淡啊……”
記不清是多少次試圖通過契約聯絡對方失敗,如同掉進一片虛無中毫無反應。
要不是對方的咒力任自己隨心使用,他都以為對方已經把自己丟掉了。
鼓起了臉頰,藍發青年修長的身軀躺在被改造的睡籃裡,感受著身下細微的心跳聲,他雙手枕在自己的腦袋下,又漫不經心地露出了個笑容來。
算了。
最近還算有趣,多了好多玩具。
Master之前都不許自己玩的。
皮鞋踩踏在水泥上的聲音遠遠地就傳了過來,在這個空曠的下水道裡尤為清晰,真人收起了笑容,盯著天花板,身下的睡籃發出了一聲扭曲的哀嚎。
完全不成人樣了。
來人心中這麼想著,目光從咒靈身下的睡籃移到他那張漂亮到像是天使一般純善的臉上,溫和地開口:“真人,我們該走了。”
在任務的執行中對方頻頻出狀況,懈怠不已,甚至每次還故意留下一些咒力殘祟,好讓找上門的咒術師們可以變成它的【實驗品】。
麻煩的性格,是他完全不想接觸的類型。
殺又殺不掉。
男人極為有禮節地等在它的三米之外,即便沒有得到回應也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絲毫沒有催促它的意思,這讓咒靈感到了一絲無趣。
這個人類靈魂裡代謝的喜怒哀樂分明幾乎為無,但卻因為那一股讓它極為熟知的力量,源源不斷地產生了新的、不屬於他的快樂。
自己身上也是這樣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