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一) 海宴河清。(1 / 2)

十二月的京城下了最後一場雪,大雪紛紛,洋洋灑灑包裹了整座城,路上的積雪沒過了腳踝,踩上去便嘎吱作響。房簷上掛著晶瑩剔透的冰錐,像一顆顆長條狀的大珍珠。

忽然,一聲嬰兒啼哭震得冰錐搖搖欲墜,晃了幾秒,便儘數劈裡啪啦砸在地上,碎成了珍珠粉。

醫院的走廊響起淩亂的腳步聲,顧長風焦急的來回踱步,看見醫生護士出來,立馬走了上去問:“醫生,我妻子怎麼樣?”

“母子平安。小男孩八斤六兩,身長57cm,哭聲響亮著呢。”

“謝謝。”

看見妻兒安然無恙,顧長風鬆了一口氣。

柳汝惜滿頭大汗,頭發亂七八糟的貼在額頭,嘴唇微微發白:“快讓我看看孩子。”

聽見脆弱的聲音,顧長風差一點哭了出來,但是忍住了,緊緊抓著柳汝惜的手不放開:“那小子活蹦亂跳著呢,剛剛那哭聲都快把我震聾了。”

“淨瞎說,剛出生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走路,“柳汝惜喃喃自語,“是個男孩啊……我買了那麼多裙子,可怎麼辦啊。”

“男兒誌在四方,不抱怨生長環境。”

柳汝惜嗔怪:“去去去,就你會說。”

小嬰兒被醫生抱了過來,乖乖的躺在繈褓裡,小臉皺皺巴巴的,好像被抓皺的黃紙,小胳膊一節一節的,特彆像藕節。

柳汝惜捏了捏兒子的臉,手感肉嘟嘟的,像小豬。看著小孩,柳汝惜心中歡喜,滿目慈愛:“海宴河清,道深可期,就叫宴深吧。”

生顧宴深的時間淩晨整,剛好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小孩真是太會挑時間了,挑了年尾出生。

白天病房裡陸陸續續來人,都是提著厚禮來恭喜顧家喜得貴子的。

顧長風的好友鐘海昌帶著妻兒留了下來。賀潯也是今年產的子,時間剛好與柳汝惜相對,一月一日中午十二點。比起手忙腳亂不會照顧小孩的柳汝惜和顧長風,賀潯可算是老手了。

賀潯拿了一塊兒尿布,手把手教柳汝惜:“這樣換,你剛剛那個樣子隻會讓寶寶不舒服。”

柳汝惜眼看著,手跟不上,忙裡忙慌的。

顧長風看了倒是心疼:“實在不行請個月嫂。”

“不許,我可不想錯過我兒子的成長。”

“好好好,都依你。”顧長風無奈。

鐘禦琛剛滿十二個月大,剛好會扶著東西走路,就是有時候走不穩會摔個跤,但是從來沒哭過鼻子,隻有在生的那天哇哇哭了一場,把小護士都激動壞了,還是第一次見這樣能哭的小孩。

從那後鐘禦琛就沒怎麼哭了,有時候賀潯都懷疑是不是剛出生的時候哭的太用力了,把聲帶哭壞了。

鐘禦琛扶著床沿,晃晃悠悠走到床邊,看著嬰兒床皺皺巴巴的一團,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躺在嬰兒床的顧宴深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也跟著咯咯笑了起來,伸著小手好像要抱顧宴深。

鐘禦琛拽了拽爸爸的衣服,漆黑明亮的眼睛望著爸爸,口齒不清道:“爸爸……那那那……動……”

鐘海昌領著鐘禦琛的小手,輕輕晃動嬰兒床:“這是小弟弟。”

鐘禦琛看了一眼鐘海昌,又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小孩,似乎不太明白爸爸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咕噥道:“titi……titi……?”

鐘海昌哈哈笑:“是弟弟,以後可以陪小琛玩。”

鐘禦琛不太明白爸爸的話,但是聽到爸爸喊自己的名字,便學著爸爸的話反問:“陪窩丸……”

“是的。”

“爸爸……抱……看titi……”

鐘禦琛個子矮,隻能通過嬰兒床的圍欄縫隙看見顧宴深的半張臉,看不見全臉,天生的好奇心讓他想看看爸爸口中的titi長什麼樣。

鐘海昌:“好,爸爸抱著你。”

鐘海昌把鐘禦琛抱了起來。

爸爸的身高讓鐘禦琛很容易就看到了躺在嬰兒床上的小孩,小小的,真的能陪窩丸嗎?鐘禦琛隻顧著看顧宴深了,口水流出來了都沒感覺,順著嘴角拉出一條長長的銀線。

鐘海昌注意到時已經晚了,口水已經落到顧宴深臉上了。剛剛還在睡覺的顧宴深,忽然哇一聲哭了出來,嚇得鐘海昌把鐘禦琛放到一邊,一邊晃床輕輕擦去顧宴深臉上的口水,一邊唱著跑調的兒歌哄顧宴深。

誰知道顧宴深還不樂意了,哭的更狠了,響亮的哭聲,吵的鐘海昌腦瓜子疼。

賀潯聞聲趕來:“怎麼了?小寶貝怎麼哭了?”

鐘海昌頭都大了:“小琛不小心把口水流到阿宴臉上了,然後阿宴就哭了。”

賀潯輕笑,捏了捏鐘禦琛的小鼻子:“弟弟長得有那麼饞人嗎?看著就流口水了。”

鐘禦琛悶悶不樂,不安的小手搓在一起:“titi……哭……媽媽……抱……”

“好,海昌,你帶著小琛出去玩會兒吧,彆讓他在這兒添亂了。”

賀潯晃著小床,輕輕哼起了兒歌,顧宴深很快咯咯笑了起來,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線。

鐘禦琛不肯走,抓著賀潯的衣服不鬆手:“媽媽……titi……陪窩丸。”

賀潯騰出一隻手摸了摸鐘禦琛的頭:“弟弟還小,不能陪你玩。”

鐘禦琛乖乖點頭。

可是自天以後,顧宴深每每見了鐘禦琛都會哭,而且一次哭的比一次大聲,好像兩個人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也因此,鐘禦琛有點害怕這個會陪他玩的弟弟了。

為了讓弟弟更好的接受他,鐘禦琛決定每天都陪小弟弟玩。老天不負有心人,一輪四季過去後,鐘禦琛終於在顧宴深的抓周宴上被顧宴深認可了,顧宴深見了他終於不再哭了。

顧宴深的周歲生辰宴並沒有辦的多麼豪華,顧長風一切就簡,自己親手做了一個蛋糕,炒了幾道菜,通知了關係要好的朋友。

商業圈的人顧長風沒怎麼通知,這裡麵水太深了,他不是很想他的兒子走這條路,隻想著兒子平安快樂,哪怕以後啃老都行。

顧宴深這時候已經會走路了,小調皮蛋一個,不是藏在這個衣櫃就是爬上那個桌子,生龍活虎的就像有花不完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