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
衛夏煙在蛇撲過來的那刻,就已經嚇得坐了起來。
這會兒,她還死死抓著被角,驚恐的看向眼前少年。
景元白被蛇血的味道熏醒,似是有些不悅,他低頭,看到那條蛇還癱在手背上,厭惡的揮了下,蛇就被掀到地上。
“臟了。”
景元白說。
衛夏煙震驚的望著他:“剛剛我怎麼都喊不醒你,”她咽了下口水:“臟了,總比命沒了好吧?這條蛇一看就是帶毒的。”
景元白聞聲,淺淺彎了下眼梢:“沒命?不至於,我熏了香,它近不了我們的身。”
“香?”衛夏煙一臉迷茫,甚至還努力嗅了嗅:“我沒有聞到香味啊。”
“有些香,無色無味。”
景元白起身下榻,準備去屏風後打水沐浴。
屋外的更夫“梆梆梆”敲了幾下,衛夏煙聽出,眼下已到子時。
而客棧外,前一刻還靜默無聲的長街,鑼聲一過,悠揚的箏鳴古樂便徐徐傳了出來。
那熱鬨的聲色裡,似是有人在笑,衛夏煙辨彆了下方向,應當是從白日裡路過的那處紅色門樓發出來的。
“清河鎮晚上很熱鬨,不過本著負責,我還是要提醒一下二位,晚上儘量少出門去溜達。”
她想起店老板說過的話,也就打消了推門出去瞧一瞧的念頭。
景元白沐浴很快,一陣水聲響過,對方就穿好裡衣走了過來。
衛夏煙見他頭發沒濕,估計隻是為了洗掉蛇血,本沒多想,不過榻下的少年久久未動,似是並沒有回來接著睡的打算。
衛夏煙往榻邊挪了幾寸,便見景元白正蹲下身來,盯著那死透了的蛇看。
看著看著,少年從纏繞著手腕的絲帶上取下了什麼,隻是屋子裡光線太黑,她看不清楚。
而後,濃重的香味從少年那側飄來,熏得她直接打了個噴嚏。
衛夏煙揉揉鼻尖,接著便見景元白往那條蛇的上方輕輕一揮,一陣“滋啦滋啦”像是烤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緊接著,那條蛇就化成了水。
衛夏煙驚恐的盯著像是變魔術一樣的奇景,頓時說不出話來。
這大抵是她第一次看到景元白動手,真正意義上的動手,不過這條蛇曾經想咬景元白,所以她並不奇怪景元白要把它毀屍滅跡來泄恨。
可景元白做完這一切,卻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我討厭血。”
少年說。
“什麼?”衛夏煙迷蒙。
景元白站在銀色月光下,墨發披肩,修長的身形清瘦俊美,他輕淺的抱起雙臂,手指點了點:“我不喜歡血沾在身上。”
衛夏煙明白了,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化了那條蛇。
不過香還能殺人,她確實是頭一次聽說。
二人說話的這一會兒功夫,長街深處那座門樓的動靜似是更大了,街頭巷尾路人閒言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進衛夏煙耳中,衛夏煙便聽景元白問她:“要出去看看嗎?”
還不待她開口,隔壁房間的開門聲就跟著響起。
“我們也去逛逛吧,那邊的燈火好亮,我還聞到了吃食的香氣。”
一女子聲音歡快,聽起來年歲不大。
而回應她的是位聲音同樣清雋的公子:“不要亂跑小桃,你緊緊跟著我,我帶你去吃桂花糕。”
“你怎麼知道那裡有桂花糕吃?”
“你沒有聞到味道嗎?桂花的味道特彆濃,如果不是桂花糕,還能是什麼?”
說罷,二人的聲音就消失在樓梯處。
衛夏煙是不想出去的,因為她惜命,既然老板已經提示過了,她便覺得那座門樓可能會帶來危險。
但眼前的少年,她也不敢得罪。
尤其是在知道了對方的殺人手法後,她說話做事就更要多思索一番。
這樣殺人於無形,相比其那個詭異的門樓,好像還是景元白更可怕一些。
於是,她立刻下榻,乖巧的笑道:“好,你如果想去,那我陪你。”
“你願意陪著我?”
景元白拿起外衫懶懶的披上,一邊慢條斯理的整理腰帶,一邊發出詢問。
雖然“陪”這件事對他來講,壓根就不重要,可乍一聽,倒覺得新奇。
衛夏煙馬上點頭:“願意的,我誤食了你的百淬花,就要做出一些補償,陪你,是我分內之事。”雖然這麼回答,但她確實也是這麼想的。
大概就陪到景元白能找到第二株百淬花的時候,或者陪到對方不在需要她時。
衛夏煙說完,景元白又多看她兩眼。
少年走近她,淺眸含笑,帶有蠱惑性的嗓音低啟,輕輕發問:“煙煙,那你會一直陪著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