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來時,也沒看到客棧側方有骨頭,所以它們是在吃什麼?
衛夏煙身體往前探,一眼便望見隱蔽的草坪裡,有一大塊血呼啦的肉塊,上麵的皮已經沒了,隻露著塊白花花的骨頭。
她一陣乾嘔,馬上關起窗子。
記憶又回到昨晚聽到的被撕扯的聲音,她原以為隻是衣服被扯——
衛夏煙驚恐的瞪大眼睛,想到那個可能性,整個人都僵住了。
腦子裡絲絲縷縷的感歎不斷響起。
“慕將軍府裡的庶子怪物把他們全家都殺了。”
“怎麼殺的?”
“聽說是……扒皮抽筋,場景極為慘烈!!”
衛夏煙出了神,直到有人在旁喚她,她才猛然回頭。
眼前,換了紅衣的景元白正抱著臂瞧她,少年一笑,半束起的長發從肩側垂下,幾條編起的發辮處依舊墜著顆顆暖玉。
隻不過,今天這配飾不是白色,而是血一般的鮮紅。
景元白抬手在她眼前晃,笑的一臉無害:“煙煙,要去用早膳麼?”
少年揮手時,腕臂處的同色絲帶便如蛇一樣來回飄動,其上點綴著的紅玉丁零當啷碰在一起,徹底喚回了她的神思。
不得不說,景元白白衣時翩翩俊雅,紅衣便顯得有些妖異。
尤其是少年一笑,眼尾天生的兩道淺紅,更圖添幾分邪魅。
衛夏煙鹿眸怔怔,而後輕點下頭。
臨出門時,草坪上看到的場景還在腦子裡揮之不儘,雖然她隱隱感知,那兩名歹人多半成了野狗的早餐。
可昨晚沐浴出來時,少年卻隻是端坐榻邊,一副觀賞的模樣。
看來,景元白根本就不用親自動手。
他的香,很不簡單。
衛夏煙二人出了門,便見店老板和一名官員站在某扇門前,但她很快辨彆出,他們所站的那間房不是昨晚她和景元白住的,而是小桃他們的。
小桃??
衛夏煙心緒一動,馬上跟了過去。
景元白見她拐了彎,也麵色平靜的跟著她走。
走至門前,衛夏煙才看到,昨晚還活生生的一對璧人,此刻正躺在冰冷的地麵上。
二人手握在一起,並成一排的姿勢。
陽光發出的暖金色從窗外滲入,停落在麵色安然的小桃麵龐,衛夏煙睜大眼睛,剛好瞧見小桃和那藍衣小公子嘴角的一縷笑意。
“我們住在雲都城甜水鎮柳街巷,門上有桃花的那家就是哦。”
“煙煙姐姐,你們一定要記得來觀禮哦!”
脆生生的話語還在耳畔回蕩不去,衛夏煙怎麼也沒想到,好端端的兩個人竟然會就這麼死了。
同樣發出疑問的,還有站在一側的店老板。
店老板先是看了他們一眼,似是在回憶昨晚那一屋子血的“壯觀場麵”,而後喃喃一句:“怎麼會是他們,原以為是你——”
“們”字還沒講出口,他連忙擺手:“抱歉,失言了,彆介意。”
衛夏煙來不及介意,她隻是覺得這兩人死狀奇怪的很。
哪有人死的時候是笑著的。
而且二人皆是麵無血色,身體透亮的白,就像是……
跟在官員身旁的守衛頭頭小聲道:“大人,這真是第五起了,死時含笑,被抽乾了血。”
衛夏煙偏眸望去,又很快收回視線。
她隱約覺得,店老板應當是知道些什麼,因為昨晚,對方還勸過他們不要隨便去街上溜達。
她偷偷覷向店老板,年約四十的男人隻是垂著眼,耷著頭,一副事不關己什麼都不想說的樣子。
那官員多看了兩具死屍幾眼後,一揮手,還是那句沒什麼情感的“抬走”。
之後也沒有封店,也沒有對老板問責,就領著守衛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這就不管了嗎?”
衛夏煙下意識囁嚅一聲。
店老板先是對她比了個“噓”,而後等人走的都看不見了,才低聲道:“不是不想管,而是沒能力管。”
“我看他們,好像沒有要查的意思?”
“清河鎮人員雜亂,每天都有大批的人進來,也有大批的人離開,也不是沒查過,問題是根本毫無頭緒。”
店老板叫人收拾房間,又好心提醒:“這位姑娘,如果二位沒什麼重要的事,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吧。”
衛夏煙惋惜小桃和那小公子,景元白卻沒什麼感想。
對於他來說,人死了和活著,無非差的就是一個能動不能動的區彆。
他天生沒什麼同理心,自然也不會有波動。
衛夏煙跟著景元白去到一樓用早膳,想到一早醒來沒看到景元白,她便隨口問了句:“你剛剛,去哪裡了?”
“出去買了這個。”
景元白一伸手,一支銀色的發釵就被他放在桌上。
“這是……給我的?”
“是。”
衛夏煙倒是不知他為何這麼好興致,還送自己禮物。
景元白卻是笑意放大,慢慢說明了緣由:“賣發釵的人說,在他們清河鎮,公子送小姐這個,等同於送出定情信物。”
衛夏煙喝粥的手一停。
而後,便聽少年眯著眼道:“昨日煙煙說起,做親密的事需兩情相悅。”
“現下情已定,那麼今晚,我們便可行周公之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