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光直射過來,晃了他的雙目。
就在他一眨眼一睜眼的功夫,眼前亮如白晝,走廊裡的人都不見了,卡羅索獄警囚犯都沒了蹤影,場景也變了,原本的牢房沒了,換成一個隻有五十來平的小客廳,綠色碎花的壁紙讓整個牆壁生機盎然,淺黃色的條紋桌布蓋住了小圓桌,桌子上放著精美的銀器,花瓶裡插著一束小雛菊花。
溫暖的陽光籠罩在這間屋子裡,一個年紀在三十歲上下的年輕女人穿著寬大的燈籠裙正在擺放餐點,她留著一頭卷發,湖藍色的眼眸,驀地轉過身,喊到:‘孩子們,來吃飯吧!’
‘嘻嘻嘻!瑪麗你在哪兒?’一個短發小女孩跑了過來,她梳著短發,年紀在十歲左右,很像是縮小版的塔塔黎妮。
‘你是不是又藏在姨媽的裙子底下了?’女孩掀開了女人的裙子,發現什麼都沒有,失望地耷拉下了腦袋。
女人寵溺的笑了:‘塔塔黎妮,她不在這兒。’
小塔塔黎妮還不死心,她趴在床底下查找,不放過任何一張椅子和桌子:‘瑪麗,我看到你了!快出來吧!’
‘找到瑪麗了嗎?’三個小男孩跑進了房間,金見誠認出這三個小男孩應該就是伯爵家的三個兒子,大衛傑克和約翰。
大衛問道:‘爸爸呢?’
傑克說道:‘他出差了,估計得明天回來吧——’
約翰:‘爸爸說他今天就會回來的!’
‘孩子們!’
喬納什伯爵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他看起來隻有四十來歲,比現在要年輕很多,拎著一個大皮箱子。
‘爸爸!’
‘姨父!’
孩子們歡快的跑向了喬納什,喬納什笑著問道:‘你們是不是在找瑪麗啊?’
他們齊聲回複:‘是!’
‘找到了嗎?’
全體搖頭。
喬納什打開箱子,說道:‘瑪麗,出來吧,你贏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箱子裡鑽出來,她笑著奔向了表姐和哥哥們:‘哈哈!我贏了!’
白光消失。
獄警推了他一把:“發什麼呆!快走!”
金見誠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依舊在狐狸島監獄裡,他再次去看卡羅索,那個瘦削的身影頭也不回地漸漸走向了漆黑的走廊深處。
剩下的是卡羅索鐐銬發出的沉重摩擦聲。
獄警沒有帶他到最後一間牢房,而是打開倒數第二間牢房的門,金見誠踏入門檻發現這個牢房比自己之前那間屋子要好了很多,寬敞了不說,還有兩張床,他對麵的床鋪已有了住客。
獄警說道:“來了新室友,好好相處吧。”
像他這種重刑犯中的重刑犯,一般都要住單人單間的,鮮少會給配備室友,難道這家夥犯得事兒跟自己差不多?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善茬,他正琢磨著,哐當!身後的門關上了。
室友緩緩抬起了頭,金見誠這才瞅清對方的容貌,那是一張年輕的臉蛋,歲數不會超過二十二,睜著一對毛茸茸的淺藍色大眼睛,呆呆地看著他,宛如注入一汪清泉,上嘴唇微翹,下嘴唇厚薄適中,不用塗抹任何的口紅,嘴巴就是淺粉色的,鼻子小小一枚,身材勻稱不胖不瘦,金見誠的總體評價就是清爽而乾淨的男孩。
室友歪頭看他就像一隻躲在角落裡朝陌生環境探頭的貓咪,長著這樣清純樣貌的人會犯下什麼重罪呢?也許無辜的容貌隻是最好的偽裝,他不禁這樣想,不過,室友是什麼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金見誠往床鋪上一躺,忙活了這麼久,身體已經很疲倦了。
他不想招惹對方,沒想到室友自己走到了他床邊,伸出一隻手,似乎是想跟他握一下。
金見誠不予理會,正要翻個身,對方拿出一張紙,上麵寫著兩個字:你好,我叫亞岱爾,我不會說話也聽不到聲音,請多關照。
又聾又啞,的的確確是最適合金見誠的室友。
等了半天,金見誠也沒給出任何反應,亞岱爾失落地收回手返回了自己的床鋪,他走路的時候好像一條腿長一條腿短,一瘸一拐的,聾啞加上瘸,真就是BUG疊滿了。
金見誠實在太累了,他腦袋剛沾上枕頭,也不管衣服褲子乾沒乾,很快就入睡了。
夜半時分,他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一扭臉,正看到室友坐在床邊,手裡握著一張照片,翻來覆去的端詳著。
過了八點之後整座監獄都熄燈了,隻有一縷月光投射下來,亞岱爾就借著那一點點微弱的光在照明。
他坐起身隨便一瞥,看到亞岱爾手裡是一張全家福照片,照片上有一對中年夫妻和兩個男孩一個女孩。
亞岱爾的指尖一遍又一遍的摩挲著照片上的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他脫離了此刻的囹圄,沉浸在那個幸福的瞬間。
家人——
金見誠走到窗前,原本是想下地走走,此時也沒有了閒散的心情,他抬眼看向天空,那一輪明月已經成圓。
嗙!
亞岱爾打開一個小木盒,從裡麵拿出一個筆記本,他聽不到不知道自己製造了怎樣大的噪音,砰一聲巨響又把盒子關上了,那個聲音堪比槍響。
等他抬臉四處看,正好瞧到了在觀察自己的金見誠,他忙坐起身手忙腳亂地比劃著手語,可惜金見誠看不懂,他忙拿出筆記本,撕下一頁,寫上:對不起,吵到你了嗎?
金見誠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亞岱爾倒是不會因為對方的冷淡而放棄表達,他拿起筆,繼續寫道:這是我的爸爸媽媽和弟弟妹妹,他們都很愛很愛我。
有愛你的家人,還要犯罪?
金見誠並不是很理解這人的想法,不過,他並不想涉足他人的私人領域,就如同不喜歡彆人冒冒失失闖入他的領地。
亞岱爾寫道:你呢,你的家人也很愛你嗎?
他金見誠可是犯下全家滅門慘案的大惡人,像他這種人是不配談愛不愛家人的,於是他冷冷道:“你不看電視的嗎?” 他這個新聞當時可是很轟動的,多家媒體報道,報紙電視網絡二十四小時追蹤報道,彆說全國,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在關注這個大案子。
聽不到他說話的亞岱爾盯著金見誠唇,從他嘴巴一張一合的幅度來判斷語意,聾啞的亞岱爾懂唇語,這就讓他倆的交流順暢了不少。
亞岱爾寫下:總看電視眼睛會累,所以很長時間都沒看了。
金見誠終於知道這位小室友不怕自己的原因了。
整座監獄靜悄悄的,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除了金見誠的牢房還有另一間的囚犯也是醒著的,他們瞪著眼睛,死死盯著對麵牢房裡的金見誠。
“大哥,怎麼辦?對金漸層硬來不行啊!”說話的小弟正是小個子,這家夥個子小,眼睛也不大,留著一撇小胡子在下巴處,聲線尖細,說話仿佛掐著嗓子,對彆人的耳朵很不友好。
“必須知道關於遊戲的一些規則,這樣等我進入遊戲裡就可以輕鬆取勝了。”老大摸著胡子說道,他一對狠戾的眼睛一刻不歇息,始終盯著對麵的動靜。
“聽說他屋裡新來了一個小室友,找找那小子,讓他提供一些線索唄。”小個子給了一個不錯的建議,這個想法讓大哥很受用,他滿意的點頭,“嗯,不錯不錯,明天試試那小子口風,如果他能當咱們的人更好,讓他打聽打聽消息,隨時報告金漸層的動向。”
小個子一拍胸脯:“大哥,放心吧,我明天肯定搞定他!”
老大扒著鐵欄杆打量亞岱爾,納悶道:“這小子長得白白淨淨,還挺好看,也不知道犯了啥事進來?”
小個子低聲說道:“據說,他殺了人,而且殺得是——”
還沒等他說完話,牢房裡所有的燈全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