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元樓道內此時十分的安靜,以至於林不殊的話十分清晰的落進了梁秋白的耳朵裡。
他收緊了放在樓梯扶手上的手,裸/露在外麵的一節手臂肉眼可見的緊繃了一瞬,轉眼又放鬆下來。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話,而是將手遞到了對方麵前。
像邀請又像是……
林不殊輕笑了一聲,邁步走上去。他剛握上那隻染著一絲微涼的指尖,梁秋白卻是輕挑了眉宇,不鹹不淡的衝著人開口道:“那隻。”
林不殊頓住腳步。
他看著梁秋白的麵色,唇上的笑意未減,反而依照對方的話換了自己的另外一隻手遞了過去。
頭頂的燈壞了,室內僅剩的一絲光亮是身後的電梯間。梁秋白借著這微弱的光,掰著對方的手指看了半晌。
林不殊這手生的格外的好看,仔細看的話還能瞧見對方的食指上一個豔麗深紅的小痣。
梁秋白盯著多看了一眼,隨後輕咳了一聲伸手點了點對方手上的兩道劃痕:“這是……?”
林不殊:“剛不小心被魚劃到了。”
梁秋白垂眸掃了一眼對方手裡拎著的魚袋子,將對方的手給丟開。
他這個好室友手上連個屁大的傷口都沒有,唯獨那兩道,傷口不深,看上去也沒留兩滴血。
林不殊將手放在眼前看了看:“你這是什麼表情?怎麼看上去有點失望?”
梁秋白:“買個魚也能劃到手,林不殊,你可真有本事。”
林不殊伸手推了推眼鏡:“過獎過獎。”
梁秋白嗤了一聲,轉過身朝著電梯間走去,“走了,上去給你包紮傷口。”
林不殊站在原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輕微劃痕。他伸出指腹摩挲了兩下,似是能感受到上指尖尚殘留的餘溫,“沒事,小傷。”
略顯低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梁秋白停了下來按了兩下電梯:“你是小傷,耽誤了我吃魚那就是大事。”
林不殊抬眸輕笑了一聲:“餓了?”
梁秋白:“……”
不得不說,雖然危機已經解除,但那股子久未造訪的饑餓感在對方說話的當口又重新襲了上來。
這回,是真的餓了。
吊燈的燈繩在頭頂晃動了兩下,那摧枯拉朽的摩擦聲格外難聽。
梁秋白伸手掏了掏耳朵,冷著一張臉回答出聲:“誰餓了?我才沒餓,我是怕你家貓餓的快死了。”
林不殊站在原地又笑了一聲,“那看來我今天回來時間剛好。”
他微微側目朝著一側陰暗的角落裡看了一眼,伸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框眼鏡拎著手中的魚跟上前去。
梁秋白挑眉:“湊合吧。”
至少,人沒死成。
梁秋白又按了按麵前電梯的按鈕,結果他發現麵前電梯除了‘轟隆轟隆’的聲音顯得有些擾人之外依舊沒什麼動靜。
想來應該是剛剛那鬼東西造成的結果,梁秋白剛要認命的爬樓梯,本是昏暗的樓道內突然又亮起了光。
“怎麼回事?剛剛是停電了嗎?”
“這破樓怎麼三天兩頭搞事情,老娘的直播都斷了。”
極為潑辣的聲音從四樓傳了出來,梁秋白仰頭去看的同時就聽見三樓的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周莉莉,你聲音小一點嘍,都吵到我兒子寫作業了。”
“老娘聲音小一點還怎麼直播?不直播,你們給我錢嘍?我一天也不多也就萬兒八千塊吧,你是打算現金還是刷卡?”
“欸?我說你這人怎麼說話的?信不信我投訴你?”
“你敢投訴我,我就敢讓那鬼東西今晚找到你家去。”
“周莉莉,口中不留德,小心造報應!”
一道大力的關門聲從頭頂傳了下來,梁秋白眉宇輕蹙。
他剛要將視線抽回來,一道慵懶煙嗓的女聲就從樓上傳了下來,那嗓子裡像是帶了鉤子又有絲漫不經心,“呦,這不是秋秋嘛,剛回來?”
梁秋白的視線裡就看見筒子樓四樓的圍欄處倚靠了一個長相十分豔麗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二三十歲,她視線微垂看下來的時候手裡捏著一隻煙,煙圈吞吐,攏的那張臉看的有些不怎麼清楚。
梁秋白:“不是。”
周莉莉捏著手中的煙,將雙肘抵在了圍欄上,衝著人笑道:“那……今天時間還早,不如來我這兒……”
梁秋白微微側目看向身後那個慢步走上來的人,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話,“接人。”
周莉莉探頭一看,就見一個斯文冷峻的男人走了過來:“原來是林哥回來了啊。”
林不殊朝著上方的女人淡淡的看了一眼,伸手推了推眼鏡補充了一句,“秋秋是特意來接我回家的。”
他偏過頭看向身側的人,唇邊的笑意深了幾分,“親愛的,你說是不是?”
周莉莉:“……”
梁秋白:“……”
眼看著他的這位室友還要再胡扯些什麼東西,梁秋白伸手扯過林不殊的胳膊,將人塞進了到達一樓的電梯門裡。
直到電梯轟隆轟隆的爬上了九樓,梁秋白方才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