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殊怕黑,所以客廳裡的燈常年會留上一盞。
此時微弱的暖橘色光從一側攏了過來,映在了對方那張看上去十分英俊斯文的臉上,他此時就穿著一件睡衣,整個人倚靠在臥室的門框上,看上去比白日見到的時候添了幾分柔和與慵懶。
梁秋白收緊了放在門把上的手,看向了對方攏在金絲邊框後的那雙眼睛回答出聲,“我看外麵有點吵,就想著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屋內靜謐柔和,林不殊摩挲著手中的水杯輕‘嗯’了一聲,附和道:“的確是有點吵。”
他微微起身將水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抬手去拿衣架子上放著的衣服,“還出去嗎?我陪你?”
梁秋白困死了,當即拒絕出聲:“不去了,回去睡覺。”
林不殊看了一眼梁秋白那張疲憊而又蒼白的臉,同人提議道:“你要是睡不著的話要不要......”
不等林不殊把話說完,梁秋白就邁步進了屋,抬手將臥室的門給關了上去。
一扇門,仿佛是隔絕了林不殊那雙探究的目光。
梁秋白站在原地長舒了一口氣,方才卸下來了全身的防備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那隻鬼今晚受了重傷跑了出去,想來他現在應該是可以睡上個好覺了。
梁秋白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果不其然這一夜他都再沒有聽見耳邊傳來任何的囈語。
*
門外,林不殊吃了個閉門羹。
他拎著手中的外套,看向了眼前那扇緊閉著的臥室門,輕笑了一聲。
他的這個室友還真是......
林不殊在梁秋白的門外站了好一會兒,待屋內的動靜漸漸的歸於沉寂,他方才披了衣服將頭門打開走了出去。
正如梁秋白說的那樣,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行動處的人已經趕到了樓下,警車上的鳴笛聲響徹了整個夜空,燈光晃動將樓道映照的通明,四周的聲音嘈雜紛亂,惹得樓內的街裡鄰坊紛紛都推開門走了出去朝著樓下張望。
“怎麼回事?”
“警署的人不是白天才走,這大晚上的怎麼又來了?難不成是又出了什麼事?”
“誰知道呢?不過我剛剛看下午來的那些人好像又去四樓了?”
“四樓?那不是周莉莉死的那個房間?不會是......”
“咦可真是晦氣!”
林不殊聽著樓下的議論聲,唇角微彎。
他邁開步子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推了推眼鏡,朝著四樓的位置看了一眼。
隻見四樓周莉莉的房門大開著,房門外的圍欄旁坐著一個孩子和一個女人,那張臉他今天白天的時候見過一次,應是三樓的孫慧。
林不殊盯著那女人多看了兩眼,攏了攏身上穿的有些單薄的衣服,轉身回了屋。
*
梁秋白一夜好夢,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洗漱完推開門出去,迎麵就撞上了從外麵剛回來的室友。
林不殊:“起了?過來吃飯。”
“你這是......?”
梁秋白視線下移,一眼就看見了林不殊手裡拎著的早餐,“哦想起來了,今天周末,你不用去醫院值班?”
林不殊:“不用。”
林不殊衝著人抬了抬手:“豆漿和牛奶你要哪個?”
梁秋白伸手撥了撥頭上睡得亂糟糟的銀發,隨手挑了一個,“豆漿。”
他剛拉開椅子坐到了餐桌前,就看見林不殊將牛奶的杯子推到了他的麵前,“喝點這個吧。”
梁秋白曲指碰了碰杯子,發現牛奶還是熱的。
這東西不像是買來的,應該是對方早上起來之後熱好的,“這是?”
林不殊將筷子遞了過來,“昨晚看你沒睡好,早上喝點牛奶可以養養精神。”
梁秋白:“我說林大醫生,你的職業病這是又犯了?”
林不殊唇角微彎,“我這明明是在關心你。”
梁秋白:“你看我像是沒睡好的樣子嗎?”
林不殊拖著下頜將麵前的人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一遍,“嗯,不像......”
他挑眉,在梁秋白的注視之下,就將手裡的那杯豆漿推了出去,“那,牛奶還我,你喝這個。”
“給出去的東西哪裡還有要回去的道理?”梁秋白不等林不殊起身來拿,就端起桌子上的那杯熱牛奶喝了一口。
林不殊:“是。”
林不殊將收抽了回來,靠在身後的椅子背上輕笑了一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兩個人吃了一會兒飯,梁秋白拿起筷子夾了一根油條就聽見窗戶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似乎還在,他推開椅子站起身,將一側的窗戶推開了一條縫朝著下麵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梁秋白就看見自家單元樓下的警車竟然還沒走,行動處的來來往往似乎是比昨天還要熱鬨。
梁秋白眉頭微蹙:“昨晚的事情這是還沒處理完嗎?”
梁秋白抱著靠在窗台上,捏著手裡的油條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行動處的這些人處理事情的效率也太慢了吧,照他們這個速度,我們豈不是至少還要再被煩上一個星期?”
林不殊:“那到不至於,隻不過......”
林不殊聲音停頓了片刻,微微抬眸看向了那個靠在窗台上的人。
今日的陽光很是明媚,晨光從半開的窗戶映照入內,落在了梁秋白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的鬆散愜意。
林不殊十分不想打破這份祥和的寧靜,隻不過......
半晌,林不殊曲指推了推眼鏡,“孫慧死了。”
梁秋白捏著油條的手指一僵,“孫慧死了?”
他眉頭輕蹙,他從窗台上跳了下來,坐回到了餐桌上,“什麼時候的事情?”
林不殊:“今天早上警署那邊接到報案,說是有人死了,來了之後他們才發現死的那個人是三樓的女主人,名叫孫慧。”
梁秋白:“怎麼死的?”
林不殊:“還是墜樓。”
梁秋白:“時間?”
林不殊:“應該是早上。”
梁秋白皺緊了眉頭,將手中握著的杯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行動處的那群人是死了嗎?”
他本以為昨天晚上把那個鬼東西趕了出去,就不會死人了,可沒想到孫慧到最後竟然還是死於非命。
這讓梁秋白不得不想到了昨晚那個小鬼在圍欄上說的話。
昨夜經過他的一番試探,發現那鬼並不殺他。
依照鬼界對於鬼的規矩,隻有惡鬼以下的級彆才能隻對複仇的對象動手,而昨夜那小鬼不殺他,就是因為他並不是對方的複仇對象。那麼孫慧現如今既然死了,就證明,包括周莉莉在內,孫慧應該也是對方的尋仇對象。
南苑小區與幸福小區,三起事故發生的地點接近,死亡原因均係於墜樓,當事人又都是女人。
這一切都是巧合還是......
還有那張被周莉莉藏起來的畢業照......
不對,有一處不同。
三起事故發生在三天,但隻有前兩個當事人的遭襲的時間是在下午3-4點左右,而孫慧的這一起是在早上。
看上去倒像是有點......等不及了。
這個小兔崽子。
梁秋白將手中的筷子放下,撐著手臂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林不殊:“不吃了?”
梁秋白抬手撈起沙發上丟的外套,衝著身後的男人揮了揮手,“不吃了。”
*
梁秋白抄著兜出了門,探頭朝著樓下的情況看了一眼。
大約是因為事故連著發生了三天,今天行動處的人來了不少。
梁秋白仔細看了看,就發現行動處的人大約分成了三隊人馬,一部分去重新查了四樓周莉莉的房間,一部分去了三樓孫慧屋子,而另外的一部分則是去挨個樓層盤問了一番這兩天的情況,再看樓下的屍體此時已經被家屬認領之後運走了。
這讓梁秋白想檢查屍體都泡了湯。
他站在圍欄旁沉思了片刻,就看見胖子神色匆匆的趕來,招呼著行動處的人維持現場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