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要結婚的消息，盛嘉還是從朋友那裡聽說的，彼時她正在準備離職所需的手續。

記憶如潮水，盛嘉在十七歲遇見了餘笙，在許多男生留著前額劉海的年紀，他寸頭的模樣彆具一格地闖入了她的視線。

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不著四六的男孩，他最終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

盛嘉一見鐘情，高考填誌願時百般打聽才和餘笙報了相同的學校，學業繁忙，餘笙大學四年都未曾有時間談戀愛，而盛嘉追隨著他的腳步，除了學習就是考證。

剩餘的空閒時間就是在暗戀餘笙。

暗戀就如同夜晚行進時照射出暖黃光的路燈，你知道他就在那兒，你永遠會朝著他的方向走，可是路燈從來不會隻成為你一個人的路燈。

盛嘉有飛蛾撲火的精神，內心期盼著有一天餘笙會回頭，看到她腳下的陰影，然後喊出她的名字，再慢條斯理地說出一句:

“盛嘉，我早就看到你了。”

可事與願違。

餘笙成為主治醫師的時候，盛嘉成績平平，好不容易進了餘笙所在的那家醫院。

此時距離盛嘉喜歡餘笙已經過去了十一年零四個月，每一天，她都清楚記得。

餘笙第一次和她皺眉是在盛嘉得知他要結婚的消息第二天，他拿了挺薄的資料走進來，似是有些不解，甚至帶著點批評。

“盛嘉，你要辭職？”

“嗯，我要換工作了。”盛嘉不知道怎麼答，反而隻是抿唇笑笑。

兩個人簡短的對話，涉及更私人的問題，餘笙也沒再問下去，沉默著轉身。

十一年零八個月的時候。

餘笙出現在了盛嘉的病房，麵上凝著愁容。

“盛嘉，你生病了。”

“嗯，先天性心臟病。”盛嘉釋然，都衝到麵前了總不至於還能瞞住。

“先天性心臟病，你現在才知道？”餘笙反問。

滿十二年的同一天，盛嘉在醫院病逝。

餘笙去送她的時候，想起了那天她回答的話。

“我早就知道了。”

“真的早就。”

盛嘉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先天性心臟病，她沒說，醫生還斷言她活不過三十歲，一語成讖，盛嘉努力過了。

她最終死在了二十九歲那一年，這也是喜歡餘笙的第十二年。

十二年等不到嘉許，盛嘉的餘生沒有餘笙。

早知道餘生隻有十三年，愛了餘笙十二年。

*

十七歲的餘笙活得足夠肆意，在意氣風發的年紀，自由隨性是少年的代名詞。

他倚靠在傍晚的陽台邊，手肘撐著上半身，仰起頭看天空中剛亮起來的一輪明月，沉思。

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嗎？

走廊拐角處站了個女生，低頭怯生生地喊著他的名字，“餘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