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一勝(2) 銳矢化作一道白光飛向孝……(2 / 2)

孝琬大笑,場下也是噓聲一片。

“二十籌!”殿前郎中複唱。

世雄翻身下馬,狠狠的一摔大弓,懊惱的回到斛律軍中。

孝瑜長舒口氣,走到高洋馬前,正思量說些什麼化解雙方矛盾,卻聽斛律羨進言道:“陛下,他二人果然技藝相當,難分伯仲。不如將此單射改為朋射?”

高洋正在興頭上,自然點頭應允。

孝瑜無奈,隻得將外氅交於隨從,套上明光甲,去應戰斛律光的長子武都。

誰料武都竟厚顏無恥的直接挑戰:“久聞四皇子與五皇子箭藝精湛,末將請與他們對陣!”

孝瑜正想以長幼之序拒絕,卻被延宗搶先應了:“對陣就對陣!本大王還怕你不成!”

他邊說邊套鎧甲,武都又道:“皇子敢不敢鈍矢互射?”

“胡鬨!”此言甫一出口,場外觀戰的斛律光便勃然大怒,“皇子萬金之軀,豈能與爾等同!”

戲射除了討賞,還可下注。而互射,雖是磨光了銳利的剪尖,卻依然是以自家身體為賭注,極為驚險刺激,非猛將不敢玩。

延宗自幼在宮中紈絝,何曾在軍中玩過如此危險的遊戲,隻是他愛極麵子,決不肯在人前示弱,遂逞強道:

“本王賭過錢,賭過妓,就還沒賭過命!甚好!”

孝瓘在旁將他一把扯過,“就一個問題——你屁股坐的穩馬鞍嗎?”

延宗摸了摸尚未結痂的臀部,苦了臉道:“還挺疼的……”

孝瓘一笑,遂轉向斛律武都:“少將軍,我五弟賭運甚差,自幼但凡賭局就沒贏過我,不如你與我賭,若是贏了,也不用再賭二次。”

延宗拽了他衣袖,低聲道:“喂!你傷好了?”

孝瓘輕“嗯”了一聲,便攜弓上了馬。

武都睨著緩緩而行的孝瓘——竟未著鎧甲,隻一身玄青色的便服,腰間係了條錦帶——他忿恨的咬了咬下唇:若不是眼前這狂傲無知的少年,二弟怎會戰死於汾水?今日即使觸怒龍顏,賠上自家性命,也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斛律光此刻心急如焚——自斛律羨畫蛇添足的進言朋射起,他便知情勢已如脫韁野馬,全然不受控製了。武都毫無長子風範,他脾性暴烈,睚眥必報,此番上場,定會闖下大禍。

他暗悔昨夜所言——軍中情緒已如烈焰,鼓勵縱容無異烹油,火光衝天,又如何全身而退?

戰鼓響徹雲霄,旌旗靡天掩日,對射引得眾人矚目,連隨獵的宮人內眷都好奇的圍攏過來,猗猗便在其列。她看到孝瓘鞍馬長弓,與對方僅隔百步,聽到飲罷烈酒的皇帝興奮大吼:“勝者重賞!”,她的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皇子不穿上鎧甲嗎?”武都滿臉鄙夷。

“不用。將軍請!”孝瓘邊接過侍從遞上的鈍矢,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先?”

孝瓘的手指摸了摸箭頭,笑著點點頭。

武都撚了箭桶中最右邊的一支箭——他知道那支不是鈍頭。

放在弦上,將弓引滿,瞄準孝瓘。

空氣如凝固了一般。

長風劃過,木葉搖落。

銳矢化作一道白光飛向孝瓘的左胸……

“啊!——”場邊有人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聲。

猗猗蒙了臉,手指死死的按住眼睛,眼前是一片不祥的鮮紅——那是陽光映在眼瞼的顏色。

許久,她裂開中指與無名指,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

狹窄的縫隙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串紅色的珠串——

那是從孝瓘執在右手的箭羽上滴落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