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妻 你奪的是今上的妻!(1 / 2)

京郊的一處彆院

謝姌倚在窗邊,看著遠處一盞盞幽暗的燈籠出神了許久,一陣寒風吹進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丫鬟青黛走了進來,見著自家主子這般,不禁眼圈紅了紅,拿了件披風上前披在自家主子身上:“姑娘也該愛惜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奴婢覺著這彆院裡竟比碧梧院還要冷些。”

話才說完,青黛臉色便白了白,止住了言語。

碧梧院是自家姑娘嫁進安國公府後住的地方。今早,向來不喜自家姑娘這個孫媳的魏老夫人破天荒的將姑娘叫去樨瀾院用膳,還未動筷,不知怎地世子竟從外頭大步進來,伸手就拉起她們家姑娘往外走去。

當時老夫人見著被世子打翻了撒了一地的藥膳,臉色鐵青,眼底晦暗不明,聲音裡更是有幾分尖利:“你能將她帶去何處?”

世子拉著姑娘的胳膊行至門口,聽著這話腳步停滯一下,轉身時神情卻是格外平靜,隻語氣中帶了幾分似有似無的苦澀和壓抑:“一切過錯,孫兒......緒之自會擔下。”

“祖母心善,這碗藥膳她若吃下去,祖母日後還能睡得安穩嗎?”

世子說完,便不顧魏老夫人慘白的臉色,邁步出去,親自將姑娘送到了此處彆院。

她原先不知道情況,隻覺著摸不著頭腦,不懂世子所說是何意思,老夫人聽了為何臉色煞白,如今聽了些莊子裡人的閒言碎語,卻是明白了。

因為明白,才更不安恐懼,腦子裡反複閃現出魏老夫人親手端給自己姑娘的那碗藥膳。

隻一想想,她都後怕的魂魄都要出來了。

她都如此,姑娘心裡頭又該多難受。

謝姌見她這般不安,隻笑了笑,伸出手去覆在了她的手上:“這是做什麼,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事情鬨的滿京城都知道了,還有什麼不能提的。”

半月前,齊王因罪被圈禁,一同被圈禁的還有府中一眾女眷,齊王妃徐氏和側妃謝嬿,這謝嬿,正是謝姌一母同胞的長姐。

若單單如此便也罷了,一個嫁出去的長姐,怎麼也牽連不到她這個當妹妹的身上去。

可偏偏,昨日夜裡齊王突染風寒病逝了,正妃徐氏聽聞此事,也生了死誌,將自己掛在了宗人府的懸梁上,沒幾息便斷了氣,女眷裡隻留了側妃謝嬿一人。

她那姐姐這些日子托人回安國公府求助,竟沒等來一個人,瘋笑一陣,當著宗人府宗令的麵瘋癲道:“我活不了,你們也彆想好過。哈哈,母親,為著弟弟你便要舍了女兒我,你未免也太狠心了!你難道忘了,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那般歹毒,身為你女兒的我,臨死怎麼會不想著拉個墊背的,隻叫你們照舊風風光光好過呢?”

“當年你將弟弟和舅母的女兒給掉包了。如今安國公府的世子,根本就不是舅舅的血脈,隻是舅舅外甥罷了!我那妹妹謝姌,才是正經安國公府長房嫡出的姑娘!”更是和新帝指腹為婚之人!”

“哈哈,我的好弟弟,你可知,你奪的是今上的妻!”

這一句,便像是石子掉進湖水,一時掀起了千層浪。

隻因若此事成真,那謝姌便是今上指腹為婚的未婚妻,而且這婚事,還是先帝親口定下的。

當年老國公跟隨太/祖南征北戰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是一頂一的從龍之臣,因其赫赫戰功受封安國公,世襲罔替且不降級。到了本朝如今的安國公夫人周氏和先皇後還是自小的手帕交,關係再好不過了。先帝和先皇後是年少夫妻,最是愛重這個發妻,瞧著發妻看重安國公府,一次宴席間便當著眾朝臣的麵金口玉言指腹為婚。

隻是誰也沒想到,十月懷胎,瓜熟蒂落之日,周氏竟也誕下一子,這婚事隻得作罷。

要不然,安國公府是要出個太子妃的。如今新帝登基,便該入主中宮了。

可謝側妃這麼一嚷嚷,一下子滿京城都炸開了,震驚之餘更是將此事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說傅瓊華這個姑奶奶狠毒的,畢竟這世上難處的小姑子有不少,狠毒的也有,可狠毒到將自己兄長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掉包的,還真真就沒聽說過。更彆提,還將人家姑娘嫁回了安國公府,想要一輩子拿捏住國公府。若不是這事被謝側妃嚷嚷開來,便是國公府日後發覺什麼端倪,也隻能儘力掩蓋這樁醜事了。

有說謝姌無福的,不然怎麼好端端安國公府長房嫡出的姑娘,就被親姑姑給掉包了。她那姑姑傅瓊華當年可是低嫁,那謝家說是寒門也不為過。若不是當年謝紹傳進京趕考,因著一張好相貌被傅瓊華瞧上,叫他有了安國公府這個嶽家,這京城裡又哪裡有謝家的落腳之地?

更彆提,這謝紹傳雖中了二甲前十進了翰林院,骨子裡卻是個不知變通的,不然,也不會沒幾年便得罪了人。又不肯低下頭給人陪個不是,隻能外放出京。

而提起這掉包之事中的另一人,安國公世子傅緒之,如今該是謝緒之了,眾人更是各有說法。

畢竟,這京城裡人人都知道安國公世子打小便當了太子伴讀,和太子是自幼一塊兒長大的,有一回行宮起火,還是這世子冒死將太子給背出來的,自己也受了不小的傷,如今身上都留有幾個傷疤呢。這般情分,哪裡是一般人能比的。

隻是,這“奪妻”之事,又鬨的滿城皆知,新帝心中保不準就紮了一根刺,往後還能不能君臣相得呢?

世子尚且如此,這謝姌更是不知會落得個什麼結局?

畢竟,這世間女子最為難做,雖這謝姌才是最可憐最有委屈的。可如今事情鬨到這個地步,對安國公府來說是塊兒燙手的山芋,對宮裡頭來說也是個汙點。

何況宮裡宮外早有傳言說太後娘娘,如今該稱一聲太皇太後了,那位想叫自己的侄孫女兒入主坤寧宮,有那位在,謝姌還能有活路嗎?

外頭流言蜚語如何議論謝姌多少也猜得出來,她心中亦是思緒萬千,站起身來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邊走邊道:“早些歇息吧,我這個身份,還不知什麼時候......”

聽著這話,青黛臉色愈發白了幾分,聲音裡帶了幾分哽咽和恐懼:“姑娘胡說什麼!不興姑娘這麼咒自己!”

說著,青黛的聲音越來越低,眼淚也忍不住簌簌落了下來。

“都怪姑奶奶當初黑了心腸將姑娘和姑爺給掉包了,還算計著將姑娘嫁給了姑爺。這些年,姑爺隻當姑娘自己心術不正存心勾引,才算計得來這世子夫人的身份,對姑娘有了偏見,成婚至今都沒和姑娘圓房,叫姑娘受儘了委屈。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姑娘即便是清白之身,又該如何自處?”

“姑爺如今將姑娘送到這彆院,又能有什麼用處,這世上最對不起姑娘的人便是他了。姑娘若是有什麼差池,奴婢做鬼也饒不了他!”

想到姑娘這些年的遭遇,青黛心中堵得慌,更怕姑娘方才的那句話會成真,怕哪一日宮中就會有一杯毒酒或是三尺白綾賜下來,姑娘便再無活路了。

心中怕極,青黛隻覺著心中一陣陣的寒意。

謝姌看著青黛怕極卻依舊替自己抱不平的樣子,心中苦澀更甚,她若死了,大抵也保不住她了。

她低下頭去,細細密密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將她眼中的情緒給掩住了。

未等她開口,卻見著青黛眼含怒意,朝她身後看去。

謝姌回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穿著件墨藍色錦服,身形高挑修長的傅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