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康嬤嬤上前打起了簾子,朝著廊下站著的丫鬟青黛使了個眼色,叫她進去伺候了。
待她走後不久,床榻上的少女睜開了眼睛。
恍惚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青黛。”
“姑娘,姑娘可算是醒了,都快嚇死奴婢了,姑娘突然就病了,不得不停在這寺院中,已是耽擱了兩日了,再這般下去,夫人和大姑娘怕是又有話要說了。”
謝姌看著麵前的青黛,又恍惚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了自己怕是重生了。
前世,她被太皇太後賜死後魂魄不知怎麼就附在了新帝腕上戴著的那串紫檀佛珠上。
她在佛珠裡,見到了她死後發生的一切。
傅瓊華在獄中供出了當年是如何將孩子給掉包的,哭喊著求安國公府老夫人還有自己大哥大嫂念著世子在國公府長大,莫要遷怒世子。
還說她們養世子是恩,她養長嫂的女兒便不是恩了嗎?
之後,傅瓊華聽到傅緒之請命去西北,悔恨至極,又聽女兒成了瘋癲之人,一頭撞死在了柱子上。
而她的生母周氏,養子征戰,親女死了,又得知自己的婆母魏老夫人差點兒親手將自己的親女給毒死,大痛之下和安國公和離,搬出去住了。自此纏綿病榻,沒幾年也去了。
再後來,她一日日陪著新帝,知道了新帝當年並沒有叫傅緒之去送死,在半路便送了密旨,叫傅緒之暗查軍中糧草和甲胄還有吃空餉之事,此事太皇太後的娘家奉恩公牽扯在其中,最後奉恩公府滿府獲罪。
更查出,當年先皇後之死,竟也和這奉恩公府有關。
誰也沒想到,太皇太後臨死反撲,新帝身邊一個親近的內侍竟然是奉恩公府的舊人,拔刀行刺,然後,佛珠落地。
她回來了。
想起前世種種,謝姌定了定心神,才對著青黛道:“這可是福安寺?”
青黛聽得一愣,“是,姑娘怎生知道這寺廟的名字,咱們可是頭一回進京呢。”
謝姌攥緊了被子,還未說話,便聽得外頭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姌表妹,你病了兩日,這會兒可是好些了?”
謝姌微微蹙眉,不等她開口,青黛便臉色一沉,走了出去。
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奴婢給表公子請安,這大晚上的,表公子怎麼過來了,如此行事可是不合規矩的。夫人若是知道了,定要怪罪表公子。”
“瞧你說的,我對表妹是關心則亂,表妹病了,我這當哥哥的豈能不過來看一看?”
話雖這樣說,人到底是不甘心的走了。
青黛從外頭進來,臉色很是難看:“若他不是老太太的侄孫,奴婢真能一口唾沫唾到他臉上去。他這樣的,也敢肖想姑娘。”
謝姌帶著幾分嘲諷道:“欺軟怕硬罷了,不過是見著夫人不待見我這個女兒。”
“要不然,他怎麼不去擾了大姐姐。”
前世,梁恒看她的目光不懷好意,她心中害怕,忍不住和傅瓊華說了,她這好母親卻是對她說女子要自己知道尊重,莫要不端重。要不是她哪裡叫他誤會了,或是做出了什麼輕浮的舉止,又怎麼會叫旁人惦記。
不然,他怎麼不惦記你大姐姐呢?
即便隔了一世,她依舊能記起當時她聽得這話時心中的委屈。她可是她的女兒,這世上哪裡有當母親的對自己的女兒說這種話的。
如今,她可算是明白了,她本就不是傅瓊華的女兒,不過是她最看不慣的嫂嫂周氏之女,她如何肯善待她?將她養到大,一則是因著她到底是她兄長的女兒,二則是想著她還有些用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