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便是魏老夫人,也隻會覺著傅瓊華……(1 / 2)

謝姌一路跟著康嬤嬤到了牡丹院,牡丹院乃是傅瓊華未出閣時的閨房,因著魏老夫人分外疼愛這個唯一的女兒,所以這院落不僅寬敞,而且院子裡種滿了牡丹,謝姌剛一進去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花香。

想起今日靜安院裡傅緒之送給周氏的那盆掐絲琺琅百寶牡丹盆景,謝姌心裡頭就忍不住在想,往日裡傅瓊華如何喜這滿院的牡丹,日後瞧著這花圃裡的牡丹就有多刺眼吧?

這般想著,謝姌抬腳朝屋裡走去。

屋子裡充斥著濃濃的藥味兒,傅瓊華倚靠在床榻上,氣色有幾分不好,額頭上戴著一條繡著芍藥綴著紅寶石、邊角繡著各種花草紋的抹額,儼然一副病了的模樣。

謝姌在看傅瓊華的時候,傅瓊華也在看她,她見著謝姌穿著一身黃綠色繡玉蘭花褙子,一頭烏發梳成了百合髻,發上簪著一支碧璽玉蘭花簪子,緩步從外頭進來,眉目如畫,儀態從容,仿佛是一顆耀眼的明珠,一下子就愣住了。方才在宴席上她還沒覺著這身衣裳如何打眼,可這會兒瞧著謝姌這般緩步從外頭走進來,她覺著這身衣裳格外的刺眼。

謝姌打小就是在謝府長大,因著她的不喜和偏心,謝姌這個當女兒的身上總帶著幾分愁緒,尤其在麵對著她這個母親的時候更多了幾分怯意和討好。傅瓊華覺著,這樣子的謝姌才是最能叫她安心的,也叫她覺著解氣。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往日裡隻是模樣上乘的謝姌,身上竟多出幾分連她都驚訝的氣度和從容來?

傅瓊華還未想明白,謝姌已經緩步走到她的跟前,福了福身子行禮道:“女兒見過母親。“

“聽康嬤嬤說母親今個兒在舅母生辰宴上受了風寒回來後便頭疼了,這會兒可是還疼的厲害?要不要回稟了外祖母,請大夫進府給您看看?”

謝姌一雙好看的眸子裡滿是擔心,因著屋子裡已掌了燈,昏黃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更將她整個人染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叫她本就出眾的臉上愈發平添了幾分驚豔之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一刻傅瓊華竟然從謝姌的身上看出了幾分周氏年輕時候的影子。

她被自己突然出來的念頭驚了一下,下意識就攥緊了身下的錦被,再打算細看之時,就聽著謝姌帶著幾分擔心道:“您若是頭疼的厲害,還是請大夫進府看看吧。”

傅瓊華回過神來,開口道:“不必了,都這麼晚了,彆驚動了你外祖母才好。”

傅瓊華說著,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謝姌,出聲問道:“你今個兒穿的這一身衣裳,在家裡時倒沒見你穿過。”

謝姌輕輕點了點頭,解釋道:“是去年我生辰祖母派人送來的,我成日裡陪著祖母不像大姐姐經常出去參加宴席,所以也沒機會穿出來。這回上京城來,姌兒不敢因著穿著太素淨惹得府裡人不喜,更辱沒了咱們謝家的名聲,這才穿了這一身以示敬重,您覺著可是有哪裡不好?”

她這麼說了,傅瓊華便是想開口也挑不出什麼錯來,隻皺了皺眉,提醒道:“姑娘家端方大氣便好,穿得太好了,模樣引人注目,沒得招來一些禍端,連累了咱們謝家的門楣。”

若是放在過去謝姌不知道自己身世時聽著傅瓊華這話,肯定要反思自己,覺著是自己穿的太過打眼了,傅瓊華這般提點是為她著想,是疼她這個女兒的緣故。

可重活一世,她哪裡不知道傅瓊華的心思,她裝作愣住的樣子,隨即眸子裡便噙滿了淚水,眼底是滿滿的不敢置信。

她帶著幾分哽咽出聲道:“今個兒若是穿這身衣裳的是大姐姐,母親也會這般提點她,怕大姐姐傳出去招搖惹了人眼,連累了咱們謝家的門楣嗎?”

傅瓊華哪裡會想到她會這般大膽,竟敢質問起她這個當母親的來。

當下,便沉了臉,將桌上的茶盞揮到了地上,茶盞碎了一地,茶水四濺開來。

“你這是什麼話?我這當母親的好心提點你,你不受教便罷了,還敢攀扯你大姐姐?怎麼,你是嫉妒嬿姐兒在家裡時時常陪著我出門赴宴,你因著伺候老太太不能去所以心裡頭早對我這個當母親的存了怨懟吧?”

傅瓊華帶著幾分嘲諷道:“我當你是真心孝順老太太,沒曾想,心裡頭竟也藏著這麼多的怨懟?這便是你的一片孝心?枉費老太太生辰送你的這身衣裳,你也好意思穿?”

傅瓊華本就因著兒子傅緒之那般孝順周氏心裡頭存了火氣,這會兒自然瞧著謝姌這個周氏親生的女兒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所以言語間更是一點兒都不顧忌二人的母女情分。

謝姌肩膀顫抖著,滿是委屈定定看著傅瓊華,在傅瓊華以為她會自慚形穢開口認錯的時候,卻是突然轉身抹著眼淚朝外頭跑去。

傅瓊華愣了一下,隨後才看了眼同樣愣住的康嬤嬤,沉聲道:“還不攔著她,她這是做什麼去?我這當娘的還說不得她了?”

康嬤嬤跺了跺腳,想要攔著,謝姌卻早就不見人影了,哪裡能攔得住。

當下,隻帶著幾分不解對著傅瓊華道:“夫人您忘了您是二姑娘的母親,當母親的怎麼能這樣說自己的女兒?”

更彆說,拿那樣肮臟的心思去揣測謝姌的一片孝心。

在夫人這裡,分明就是拿大姑娘謝嬿當寶,拿二姑娘謝姌當那地上的草芥,可以隨意揉搓作踐。

可夫人這回打錯了算盤,姌姑娘這一路上本就因著梁恒受儘了委屈,如今聽著傅瓊華這番話,哪裡能不覺著心寒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