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也坐起身,但卻隻是倚靠在床頭,有些隨意地回答:“它們不敢靠近,沒事。”
“哦,對了,始麒麟守在屋外有幾個月了,你要見見麼?”
商音麵上的表情頓時變來變去,精彩萬分。
“始麒麟……”終於平複了心情,商音僵著臉,慢吞吞開口,“他不去打架,守在這做什麼?”
鴻鈞:“麒麟族繁衍不易,傳聞也有其伴生靈草千年未曾開花的緣故。大抵是我們的氣息露了些許出去,一下子開了不少,驚動了始麒麟罷。”
一個是自然魔神,一個是造化魔神,那靈草就算是再不容易開花,在勃勃生機與因果造化的雙重催化下,也得不值錢似的開滿整個山穀。
鴻鈞說得輕描淡寫,商音卻已經尷尬地用力捏鴻鈞的手指。
“不想見他?”鴻鈞將商音的窘迫看在眼裡,麵上笑著,明知故問。
商音瞪了鴻鈞一眼:“你敢出去?”
鴻鈞訝然:“為何不敢?”
“他肯定猜到那些花……呃。”商音尷尬地頭皮發麻,“怎麼解釋啊?”
始麒麟好歹是開天辟地後最早化形的生靈之一,混沌魔神的氣息還是知道的,各種秘辛知道的也不少。
鴻鈞悠悠答:“解釋?”
“何必解釋。”鴻鈞反手勾了商音的手指,握在手中,“本就是做了。”
商音:“。”
麵無表情地將鴻鈞壓回床榻,商音惡狠狠道:“今天咱倆誰都彆想出這個屋子!”
這個臉她還是想要的。
結果這話說完沒多久,商音和鴻鈞的神識掃到施施然落在山穀的來人,沉默了。
那站在始麒麟身邊言笑晏晏,態度很是熟稔的女子,不是元鳳又是誰?
商音默默穿衣服,順帶拉好了鴻鈞的法衣。
鴻鈞在看到元鳳後,掐指一算,側首對商音道:“元鳳腹中已有氣運之子,鳳族的氣運最終會落在那個孩子身上。”
這種被透露答案的感覺實在是太……微妙且爽,商音一邊琢磨怎麼從中摻和,一邊不禁感歎怪不得鴻鈞總喜歡算來算去。
隻不過,這樣清醒又理智地旁觀洪荒萬物,冷靜且無情地將生靈擺在可以操控的棋盤之上的行為,實在與火中取栗無異。
天道會允許鴻鈞“替天行道”,也會在某一日吞噬這個不應該再存在的天道代言人。
但商音想著想著,冷不丁道:“說起來,孩子是元鳳和誰的?”
鴻鈞的表情頓時有些諱莫至深,就在商音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魔神語氣幽幽道:“誰知道呢,或許是羅睺自甘奉獻也說不準。”
商音:“啊……啊?!”
誰?!
那個自誕生就在搞事情的羅睺?
商音這次反應很快:“不對,你是開玩笑的吧?”
洪荒之中越是修為高深的存在越是難以孕育子嗣,暫且不說商音鴻鈞這種隻要身在洪荒就絕不會孕育出子嗣的混沌魔神,就隻是身負大氣運的三族老祖,想要孕育子嗣,隻怕都要折進去大半的修為。
元鳳懷的如果是羅睺的孩子,恐怕在孩子成型的那一刻,天雷就朝著元鳳劈下去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鴻鈞笑了下,感慨道:“阿音如今的確是不大好騙了。”
“不過羅睺的確沒閒著。混沌魔神想要立足洪荒,必須與洪荒氣運相連,這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
“羅睺想要以殺戮立魔心一途,三族自然是再好不過的磨刀石。”
“三族交戰,生靈塗炭,量劫之後三族勢衰,隱沒於洪荒,挑唆起這場量劫的羅睺自然能以厚重的殺戮孽障辟立魔途。”
“哦。”商音雖然因為鴻鈞口中輕描淡寫的生靈塗炭微一皺眉,但魔神淡漠的本性也隻是讓她波瀾不驚地應了一聲,順著鴻鈞的話道,“那實際上,羅睺的做法與你也無甚差彆。”
鴻鈞日後光明正大立足洪荒,可不會用混沌魔神這樣的名頭。
羅睺為魔,鴻鈞為道。這次三族量劫之後,恐怕……
商音嘶了一聲:“你們確定洪荒在經曆一次三族量劫之後,還能撐得住道魔相爭?”
把洪荒打散架了,到時候天道發瘋,誰都彆想好。
“不會,魔消道長,羅睺隱,道則立。”
商音之前就覺得鴻鈞行事有種刻意推著羅睺興風作浪的意思,偶爾還添磚加瓦,在看過鴻鈞的記憶之後,再聽鴻鈞這樣說,商音想著想著,眼皮一跳。
“你讓羅睺擔了教唆三族挑起量劫的業障,然後打著殺羅睺滅魔教的打算興道教?”
這手段實在是……誰聽了都得為羅睺抹一把辛酸淚。
“隻是封印。”鴻鈞微微笑著,“不能殺。”
沒有羅睺給天道添堵,他又如何騰出手去算計其他?
商音沒什麼可說的了,心裡對鴻鈞的危險評估又提了好幾個水平。
不過商音又想起之前就好奇的一件事:“對了,當初在混沌時,那麼多魔神,你做什麼就盯著我欺負?”
鴻鈞動了動唇,神情少有的染上了情緒起伏。
恰在此時,察覺到屋子周圍靈力收攏,屋外的元鳳上前一步,拱手行禮,高聲道:“鳳族元鳳,請見商音尊者!”
鴻鈞袖中緊扣的手指驟然鬆開,幾不可察地輕出一口氣。
被轉移注意力的商音:“?”
不至於,真不至於。
區區一個須彌山的商音,不至於讓堂堂鳳族的老祖這麼放低身段,口稱尊者吧?
商音抬手按住胸口,幽幽道:“我的直覺告訴我,有麻煩上門了。”
鹹魚一般沒什麼直覺,但隻要出現這種眼皮直跳的警覺,多半都要逼鹹魚仰臥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