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靈愫並未親自拆開這封信。
海東青踢開窗屜,落到她肩膀上時,她正“砰砰”剁著蝦肉。
她想那信上無非是問她過得好不好,因此便叫謝平接過,讓他把信上所寫念給她聽。
謝平擦淨手,把內容不帶感情地白描出來。
讀完後,倆人都傻了眼。
靈愫搶過信紙,“肯定是寄錯人了。”
謝平尷尬地撓撓頭,“寄錯貌似更可怕吧。”
臨近年關,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寄錯信實在正常。
謝平心裡門兒清,然而看靈愫不願聲張,他索性就當無事發生。
但蔡逯卻記得清晰,他是隻把頭縮回殼裡的害羞烏龜,不上值不回府,也不敢去北郊找靈愫。一連幾日,躲在私宅不敢見人。
這幾日,他與靈愫沒再見麵。
他祈盼那封信最好是被風吹走了,或是掉進了水池裡,沒叫她看見。他想保持一貫遊刃有餘的形象,而非朝她展示一次倉促的表白。
但,他也期待收到她的回複。
可惜她一如既往得乖順,從不主動,從不拒絕,從不表態。
以往他喜愛她的乖順,可今下又在她的過於乖順裡琢磨出些恨意。
他們牽過手,擁抱過,甚至氣息交纏,動情地吻過。
他提出要試一試,難道於她而言,給予回複就這麼困難麼。
隻這一次,蔡逯決定敵不動,我不動。
所以在收到謝平寄來的求助信時,他並沒有立即回複。
信上寫,雪稍稍開化後,鋪裡屋頂就漏了水,滴答滴答的,把二樓淹成了水場。
謝平請他前去修屋頂,順便把瓢和桶拿過去舀水倒水。
店鋪的情況不太好,謝平與老板娘都手足無措地等他來。
看起來,他倒成了救星。
看起來,此事非他不可。
蔡逯把玩著酒盞,思想與行動作鬥爭。
良久,他無奈地歎了口長氣。
他當然要去,就像從前每一次那樣。
隻不過他也有脾氣,去北郊的路上故意拖延兩刻,姍姍來遲。
到了鋪前,隻覺眼前所見似曾相識。
靈愫穿一身紅,身姿高挑,拿著與她同高的竹掃把掃鋪前的雪。
仿佛又回到談生意那日,他依舊懷揣著忐忑的心情奔赴而來,而她依舊穿得喜慶,笑容滿麵,朝他獻殷勤。
她再次有求於他,而他依舊主導著他們的關係走向。
謝平正拿著雞毛撣子掃二樓牆角的灰塵,一聽動靜,趕忙推開窗,“哥,還以為過年前你都去忙公務了呢!既然來了,就進來一起吃飯吧!”
蔡逯目光上移,挑了挑眉。又轉眸看向她,心裡明了。
原來那封求救信,是她在略施小計。
靈愫沒有閃躲,直接與蔡逯對視。
在冷嗬嗬的天裡,她笑得嫣然,嘴角仿佛掛著一朵結霜的花。
她說:“承桉哥,我看過了信。原本想寫信寄給你,可又不知道你究竟住哪兒……”
原來她遲遲不曾回複,是因不清楚他的住址。反觀他,早已調查出她的一切。
蔡逯抿緊嘴唇,口是心非:“沒事,你不要當真,我隨便寫的。”
她“哦”了聲,聽不出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