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逯都明白。
但哪怕知道她是在畫餅搪塞他,他還是欣然把餅咬下一大口。
這都無傷大雅。
隻要她隻愛他一個,這就夠了。
本來這段小插曲到此就已結束,可靈愫卻說她還要補償,“我的心被承桉哥擾得不安寧,承桉哥怎麼可以不補償我?”
聽聽她這話說的,多麼可愛啊。
蔡逯一口應下,“行,想要什麼補償?”
靈愫雙手合十,搖頭晃腦,像個虔誠的信徒。
“想要明天和承桉哥一起出去玩!”
“好。”
“想要明晚也和承桉哥在一起,守歲跨年!”
“好。”
“想要在舊年的最後一日,擁有一個百依百順的承桉哥!”
聽到這句,蔡逯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應聲說好。
在她的溫柔鄉裡,他飄飄然,不知自己即將踏進一個怎樣恐怖的深淵。
*
蔡逯走後,閣主很無恥地翻牆回來了。
靈愫正蹲在臥寢屋門前,鼓搗著什麼機關。聽見動靜後,氣不打一處來,從院外罵他罵到屋裡。
閣主也很無辜,“我真沒想坑你。明明是你催命似的趕我走,那時我備菜備到一半,衣裳晾到一半,為了配合你,走得匆忙,來不及收拾,這也在情理之中吧!”
他越說越委屈,“你眼裡沒活,不反思自己,反倒來怪罪我。你要是肯把你那簍臟衣裳洗洗,把你要吃的飯主動做了,還會有後麵這一堆事?還有,之前……”
“行了,到此為止!”
見他又想翻舊賬,靈愫趕緊叫停。
“今天就算了。哥,你明天絕對不要回來,一整天,從早到晚,不要讓我看到你。”
“那等深夜子時一過,我能回來嗎?”
靈愫說不行,“估計那時候我還沒完事。”
閣主一臉無語,“看來你是勢在必得。”
她說是啊,繼續蹲在門前,搗弄機關。
閣主拿走幾套換洗衣裳,準備出門前,被她叫住。
“對了,你還記得我那箱玩具麼?”靈愫突然說,“在殺手閣放著,你走一趟,給我拿來。”
閣主愈發無語,“易老板,你能不能對新情人大方點,彆那麼摳搜行麼。那箱東西不是之前跟沉庵玩過麼……”
她說你不懂,“就是這樣才好玩。”
好玩?
隻不過是她喜歡踐踏真心,挑起戰火,讓情人們互相鬥得你死我活罷了。
閣主說:“我真覺得這次與之前不同。蔡逯,他跟你之前的情人不一樣,你彆玩得太過火,到時收不了場。”
靈愫不在意,問哪裡不一樣。
閣主說不上來。
月色一照,他站在暗地裡看她。
月光灑在她的脊背上,她的麵龐也被這一縷光照得冷峻又薄情。
這番對話使閣主意識到,易靈愫還是從前那個易靈愫。哪怕那麼多情人因她的行徑一哭二鬨三上吊,她依舊絲毫未變。
渣得坦蕩,像個丟掉所有道德底線的瘋子。
然而她的渣,她的薄情,她的狠心,都被她高明地包裝成了一份美味可口的點心。
現在她把這份點心遞到了蔡逯嘴邊,哪怕蔡逯不吃,她也會卸掉他的下巴,剖開他的肚皮,把點心塞他胃裡。
她在蔡逯麵前總是表現得很高興,其實那並不是因為愛他而感到高興,而是為想到即將能摧毀他,撕碎他而感到高興。
然而這些陰暗心思,蔡逯一概不知。
他是真真切切的高興,失眠難寐,跑到褚堯那裡,抱著酒壇,誇耀他的女友有多好。
可是誇著誇著,心裡又不免感到沮喪。
她說她跟閣主是純友情,可閣主比他更了解她是真的。
方才在她家,她撒嬌求饒,他便掀過了篇。可那不代表他就不懷疑不介意了。
僅僅是想著大過年的不要吵架,不要把負麵情緒傳給她。他可以私下調查,把那男人的動向查得一清二楚。
她說不喜歡閣主,那閣主呢?那個給她做飯洗衣裳的男人,難道對她也是純友情?
把剃須刀片放在堂屋,那分明是一種耀武揚威。
不,不,那男人一定喜歡她。
她那麼好,那男人又那麼了解她,怎麼可能不喜歡!
她好到所有男人都會愛上他!
包括……
蔡逯轉眸,將視線定在褚堯身上。
沮喪在此刻又轉化成莫名的妒火。
蔡逯說,褚堯,你千萬不能喜歡她。
褚堯正擦拭著單片眼鏡,聽到這話,手猛地一抖。
他被蔡逯灌了小半壇酒,意識有點不清醒。
“萬一呢?”
褚堯輕聲呢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一句該死的沒良心的話。
正當他希望蔡逯沒聽見這話時,蔡逯卻忽地站起身朝他走來。
一個快喝暈過去的醉鬼,不知哪來的力氣,手握成拳,“哐”地朝褚堯砸去。
“你敢?”
蔡逯清醒了點,儘管他沒聽清褚堯說了句什麼話,可褚堯這句話的的確確讓他怒火中燒,氣得失態。
幸好躲得快,褚堯才沒被他一拳砸到臉。
蔡逯醉得迷糊,恍惚間,他把褚堯看成了那男人。
他揪起褚堯的衣領往地上甩。
“你憑什麼喜歡她?你配麼?”
“你誰呀你,要不要臉?明知我們在戀愛,還要搬過來住?!”
“狐狸精!早晚把殺手閣端了!閣主?屁都不是!”
……
那些在靈愫麵前沒敢說出口的臟話,此刻都噴灑到了褚堯身上。
褚堯被蔡逯推搡得一臉懵。
不是,誠然他不該說那句混賬話,但蔡逯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在蔡逯的下一拳即將揮下前,褚堯身一躲,讓他的拳捶到了地上。
“嘶——”
蔡逯痛得又清醒了點。
“發什麼神經。”
褚堯起身,整了整衣襟。
說實話,看見蔡逯失態,他心裡竟有一股隱隱的報複成功的快感。
誰讓他戀愛後過得那麼甜蜜……
為了懲罰蔡逯的醉後失禮,褚堯又重新拾起剛剛那個話題。
“如果,她願意呢?”
如果,那個小女友,願意接納新情人呢?
“她願意……”
蔡逯靠牆坐著,看起來就要睡著了,可腦子還是在竭力思考褚堯的話。
如果她願意接納後來的小三,小四,乃至小五小六呢。
僅僅是提到她的名,蔡逯的火氣就熄了大半。
他飛快嘟囔一句。
褚堯湊過去聽。
他說:“那就共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