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月亮好 隻有一個(2 / 2)

難以逾越 一隻根號四 5824 字 9個月前

在他眼裡也覺得小提琴並沒有出路,不如學點有用的專業,難不成以後在街上拉小提琴賣藝掙錢?

紀枕時默默蜷緊手指,強裝鎮定側眸微微一笑,“哥哥說話還真是難聽,我吃飯的家夥兒為什麼拿不穩?至於是不是誰都能學小提琴,哥哥想來試試嗎?試試就知道是不是誰都能以省內專業第一的成績考進音樂學院?不過我記得你好像初中都還沒有畢業吧?你想來試試嗎?”

試試她拿小提琴的決心。

無論她的成績有多優秀,隻要是小提琴就被一棍子打死了,紀枕時以前不懂事還想著要是自己做出成績了他們就認可了,但是經曆了那麼多失望之後,她已經沒有任何期望了。

努力隻是因為自己喜歡,自己想要走得更遠罷了,她並不想要得到這些無關人員的認可,沒有意義。

“行了,彆對你哥惡意這麼大,咱倆可是實打實的親兄妹,以後你靠著我的地方還多著呢。小提琴這麼高雅的東西跟我粘不上邊兒,你樂意倒騰就趁著年紀小搗騰唄。誰年輕沒走過一點彎路啊。”紀庭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邊喝一邊懶洋洋地說。

紀枕時冷哼一聲,對周圍的議論聲充耳不聞,風頭出夠了,那口氣也出了,她就當一個透明人直到飯局結束就行。

總之裝聾作啞已經是她的被動技能,怎麼說她看不起她都無所謂,彆提黎韻禮大家都能相安無事的吃完這頓飯。

紀庭俊攔著要說話的楊櫻,擺擺手示意先彆鬨,畢竟還在親戚麵前,家醜不可外揚。

有什麼事關上門慢慢說。

紀庭俊翹起二郎腿,不緊不慢的扯開話題“聽說今天黎韻禮去你學校才沒來接我?我不在這幾年,看來你和你嫂子相處的還不錯?早就適應成為一家人了吧?”

聽到黎韻禮的名字,紀枕時原本闔上的雙眸猛然睜開,死死看著紀庭俊。

陰鬱的目光落在紀庭俊身上,沒有開口,卻讓人不寒而栗。

明明看著有了醉意的人,驟然間豎起的銅牆鐵壁卻讓人找不到一絲縫隙。

“看著我做什麼?突然間反應這麼大,我又沒有要怪黎韻禮的意思,我沒那麼斤斤計較。隻是聽媽說黎韻禮和你相處的還不錯,似乎還成為了知心姐妹?”紀庭俊吊兒郎當的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

紀枕時暗自捏緊筷子,手背的青筋暴起,似乎有什麼情緒快要噴湧而出。

選擇性忽視楊櫻和叔叔嬸嬸的話,紀枕時所有注意力都落在紀庭俊的身上。

“怎麼了,啞巴了?和啞巴待太久也變得不會說話了?剛才進來的時候嘴皮子不是挺6的嗎,出口成章的,都插不進去一點。”紀庭俊見紀枕時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哼笑一聲,翹著二郎腿說。

她這個妹妹倒是和六年前的乖學生有了天差地彆的變化,果然像楊櫻說的那樣,叛逆期有點長。

紀枕時皮笑肉不笑的抬眸,看向紀庭俊的眼神裡都是戒備。“嗯,相處的不錯,有什麼問題?”

紀庭俊見她反應這麼大,疑惑的掏了掏耳朵,“沒問題啊,不過今天沒見到我老婆,還挺遺憾的,等和兄弟們見完了麵再去找她。”

在他眼裡,雖然沒有領證,但是在黎韻禮爸爸拿了他們家錢的時候開始,黎韻禮就是他的妻子。

既然自己妹妹和妻子玩兒的好,對他來說又沒有什麼壞處,就算相處的不好,他又不會花心思處理妹妹和妻子的矛盾。

沒有任何影響。

“我聽媽說你還挺聽黎韻禮的話,隻是沒想到黎韻禮一個啞巴,竟然能有辦法讓我們叛逆的臭丫頭變乖,看來那個啞巴帶孩子還是有一套啊,以後生了孩子也有經驗了,畢竟誰能叛逆得過你啊,紀枕時。”

紀庭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字一句都在往紀枕時的傷口上撒鹽,生生刺痛著她的心。

明明已經有了酒意,但是酒精似乎在這一刻失去了麻痹的作用,讓紀枕時依舊能清晰的感覺到鈍痛。

“一口一個啞巴,你不覺得很惡心嗎?”紀枕時猛的放下碗筷。

紀庭俊以為她說的是黎韻禮,所以自作聰明的解釋,“我又不嫌棄她是個啞巴,家裡那個能當賢妻良母就行,外麵的用來感受刺激。紀枕時,學學你哥這聰明勁兒吧,彆一天到晚傲慢得不行。”

冷冷的嗤笑一聲,紀枕時一字一句,“我說的是你。”

紀庭俊何曾給過黎韻禮尊重,連自己親妹妹都沒有,如果要說,這兩兄妹唯一相似的地方恐怕就是那不自覺的傲慢了。

紀庭俊的傲慢是看不起所有人,唯我獨尊,而紀枕時的傲慢是從不隨波逐流,在無數指指點點的聲音中隻做自己,為自己的人生負責買單。

本質上是不一樣的,紀枕時從不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不會看低自己。

“真是讓我吃不下一口。”紀枕時已經失去耐心和他們做無謂的周旋,背上背包轉身就走。

來時像陣風,風風火火攪得整個飯局的不安寧,走得時候攔也攔不住,來去自由,

“哎?這孩子怎麼回事兒啊,這麼沒教養!”

“是啊,簡直無法無天!”

“剛才喝那幾杯喝糊塗了?真是太慣著她了。”

“庭俊你現在出來了還是好好管管你這個妹妹,彆讓她以後吃了你這樣的虧才好。”

忽略了身後的聲音,紀枕時長腿邁得很快,好似一秒鐘都無法在這裡待下去。

分不清是紀庭俊說黎韻禮是啞巴惡心還是說黎韻禮以後帶孩子有經驗惡心,紀枕時隻感覺惡寒驟然而起,渾身都好似低於正常人體溫度。

她真的想吐,胃裡翻江倒海,渾身都難受。

終於走出餐廳沒幾步紀枕時忍不住單膝跪在了路邊,本來就沒吃兩口東西,一股腦兒喝了那麼多白酒,鐵打的人也經不起這樣折騰。

所以紀枕時最終全吐了也在情理之中。

狼狽的跪在路邊,紀枕時眼眶濕潤,總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從紀庭俊出獄這一刻就被打破了。

她舍不得,舍不得黎韻禮,舍不得陪伴在黎韻禮咖啡店的每一個午後。

“既然嫌棄她是個啞巴,為什麼不能放過她。”

紀枕時找不到答案,也自知自己無法和其同流合汙,所以哪怕很害怕,也清楚自己的渺小,也要緊緊握住屬於自己的東西。

臉色漲得通紅,紀枕時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她想去找黎韻禮,又覺得自己這麼狼狽不想讓黎韻禮擔心,所以就在路邊長椅上將自己縮成一團,雙手抱著膝蓋,數了一晚上的星星。

還是月亮好,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