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棲臉上帶著淡淡的溫柔笑容:“這種乖巧的、羞澀的學生形象,是最容易讓人獲得眾人好感的。”
更何況離開了時臣嶼,他本來也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大四學生罷了。
時棲翻出剛剛的備忘錄,在“觀眾好感測試”的目錄下找到“紈絝”——輕輕地打了個勾。
“恭喜你成為我的第一百零二個實驗對象。”時棲拿起雞尾酒與葉瀟的香檳一碰:“謝啦!”
“時棲!你不要告訴我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這個!”葉瀟歇斯底裡,“而且什麼叫紈絝!我這次肯定不會倒閉的!”
“那倒也不隻是。”時棲道,“還是有點正事的。”
時棲掃了一圈,壓低聲音道:“節目直播期間,萬一有什麼負麵消息傳出來,記得幫我壓一下。”
他說完,從書包裡抽出一枚獎章往葉瀟身上一扔。
“這是什麼?”
“去年極地賽車的獎章,你不是想要嗎?送你了,以後達州會場那裡可以隨便跑。”
時棲從那個金碧輝煌的家裡帶出的東西本就不多,短短一個小時裡已經出去了最後兩件。
他說完,也沒等葉瀟拒絕,就拎著書包起身:“走了。”
“哎哎哎!”好容易露個麵,葉瀟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就這麼走,當即將人一拉,“坐會兒再走唄。”
“今晚酒吧中秋夜,我剛花大價錢請了新的駐唱,還是UCL畢業呢,跟你家門口那位一個學校,哎不對,你那學霸鄰居叫什麼來著?”
“顧庭柯,”時棲打斷,“提他乾嘛。”
兩人說話的一瞬間,酒吧的燈光一瞬間暗了下來,僅餘台上的一台頂燈。
酒吧的熱場演出已經開始了。
鼓手敲響第一個音,地麵和耳廓跟著震動,一道性感的,穿透力極強的男聲圍攏而來——
“愛人呐,請予我重逢”
“怎麼樣,帥吧,”人群瞬間被點燃,葉瀟得意地一揚下巴,“是不是很對你的胃口。”
時棲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這是他遇到目標時慣常的觀察姿態。
“我怎麼覺得你這個視線看的不是主唱啊,”葉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這是……”
是角落的鼓手。
那人帶了副鷹隼麵具,兩隻黑色翎羽綴在眼角,藏藍色的皮衣隨著動作起落開合。時棲其實算個半個手控——
鼓手握著鼓棒的手指修長有力,指節微曲,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而凸起,兼具力量與藝術的美感,身體微弓,汗水順著他的下巴落下來。
雖然全場都在為主唱歡呼,可時棲聽得出來,樂隊真正的核心其實是在鼓手——不管主唱如何即興飄飛,鼓聲永遠能穩穩地卡在點上拖住他,不搶眼也不爭先,好似藏在海浪下的暗礁,將自己完美地嵌進了主唱與吉他貝斯之間。
鼓聲震動著耳廓,時棲感覺到自己寂了半個月的心臟又開始沸騰了。
他端著酒杯靠在吧台,低頭打開了自己另一個置頂備忘錄——“類型合集”
合集下全是時棲已經嘗試追求過的類型,從紈絝二代,風流機長,健身教練和娛樂明星……包含各個行業的各個領域。
時棲喜歡新鮮感,而且他似乎從出生就有一種獨特的能力,太會察言觀色和揣測人心,讓時棲清楚的知道應該對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招式。
他試圖從他們身上尋找一個類似於愛的虛無感覺。
隻可惜他的新鮮感去得也太快來得太快。比如現在——
時棲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鼓手那張帶著麵具的臉,抬手在備忘錄的最後一行敲下——“腹黑禁欲”。
這個類型的,他今年還沒有遇到過。
“托盤借我用一下!”
還好今天為了裝清純學生穿得簡單,現在裝個侍應生也剛剛好,時棲在短短一瞬間改變了自己的著裝——刻意將扣子解了兩顆,原本蓋在額頭上的劉海向上一抓。
在樂曲結束之時,端著兩杯酒繞到了後台。
“愛人呐,請予我一場夢”
尾聲將至,周圍開始變得安靜,燈光由藍白換成曖昧的紫,密集的鼓點好似敲在心臟上——
“擊沉這月色,誘我赴天明”
巨浪掀起最後的狂歡,隨後,鼓聲漸息,潮水消退,礁石悄無聲息地重新掩回水下。
鼓手率先停住,台上隻剩下主唱微啞的沙嗓——
“愛人呐,請予我重逢”
鞠躬結束,時棲端著托盤,一把撞在了正下台的鼓手身上。
“小心。”托盤被人扶了一下,連帶著腰身一起被握住。
“對不起對不起哥哥,”時棲邊說邊側了下頭,從這個位置,可以很容易看出他因為著急微微泛粉的脖頸,和敞開的襯衫下白皙的胸口,“真的對不……”
“哥哥?”
時棲的話還沒說完,那人突然上前了一步,時棲的手上的酒晃動了,整個人被他毫無縫隙地抵在了舞台邊緣。
“小七,”一道熟悉的,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時棲睜大眼睛,在一瞬間想起了麵具後的那張臉,並聽到他道——
“你以前,不是都叫我庭柯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