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時棲這話裡藏了一些不易察覺的私人情緒,像是見到家長才開始委屈的小孩兒。
沈聽澤自認用在時棲身上的手段沒什麼出奇,可眼前的這個小孩,似乎下意識將他劃為了和其他人不同的隊列,甚至會在他身上表達難言的委屈。
沈聽澤遊刃有餘的內心罕見地被扯了一下。
“他們那裡有排風扇,”沈聽澤道,“倒是你,被蚊子咬了都不知道。”
“啊?”
他這麼一說,時棲才抬頭來,伸手往自己後頸處去摸:“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有一點癢。”
“好了,彆撓。”
沈聽澤把他的手放下來,聲音溫柔:“你先等我一會兒。”
他說完,將買來的可樂交給黎煬,迅速邁開長腿上了樓。
時棲看著他幾乎有些著急的背影,悄無聲息地彎了下嘴角。
他就知道,隻要他表露出一點受傷的神情,沈聽澤這種人一定會以為這是可以攻入他內心的好機會,主動出擊。
不過一會兒,樓梯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稍微低一下頭。”
沈聽澤握緊噴霧的瓶口,時棲順從地低下頭,他偏瘦又脖頸修長,領子滑落,雪白的頸側上帶著一點梅花狀的紅,吻痕一樣。
噴霧雨水一樣散開,時棲嗅到清涼薄荷味,原本瘙癢的地方一下子被滋潤,時棲抬起頭:“你居然還帶了這個?”
“出門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夏天的彆墅裡免不了蚊蟲。”
沈聽澤很體貼,又拿出幾張驅蚊貼來:“伸手。”
“這個……我,我自己來吧。”
自己先避嫌才會讓彆人意識到行為的曖昧,時棲的臉頰有些紅,不太好意思地從沈聽澤的手裡接過驅蚊貼,垂著眼睛貼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這個位置還比較好貼,但是頸後就不好找位置了,他沒有鏡子,手臂屈成一個難受的姿勢,找了半天還沒有找到。
沈聽澤起身來到他身後:“要不我還是我來吧。”
“好。”
時棲聲音很輕,耳垂和他現在的臉一樣紅,手指緊緊地抓在桌麵上。
修長的後頸微微下彎,白瓷般的皮膚在頸部變得更加明顯,沈聽澤撕開後麵的保護膜,手指輕輕地按在了那枚梅花般的紅痕旁。
【沒人覺得這一幕好像是Alpha給Omega貼阻隔貼嗎?】
【真的好像,最近剛看了兩本ABO,溫柔年上和乖巧年下,我要開始代了啊啊啊啊!】
由於缺少這種親密姿勢的經驗,時棲不安地動了一下,頸側擦過沈聽澤的指腹:“好了嗎?”
沈聽澤彎腰站在椅背後,垂下的視線似乎能從時棲敞開的領口望到下麵同樣白皙挺直的脊骨,眼眸漸深:“嗯。”
收手的指尖擦過時棲的耳後,他低聲開口:“你那裡好像有顆痣。”
時棲的耳朵一瞬間變得更紅了。
“是紅色的。”
沈聽澤收回手,手指撐在桌麵上注視著時棲的眼睛:“很漂亮。”
他在說那顆痣,卻又好似透過那顆痣在講彆的什麼東西,時棲的臉頰快和那枚痣一樣紅,腦袋埋到桌下去:“你不去和他們一起做飯嗎?”
沈聽澤笑起來:“不是在和你一起擺餐具了嗎?”
高手說話總是含蓄又撩人的,他不客氣地說廚房人多,也不直接地說因為時棲,什麼理由也沒給出,卻還偏偏要用一個“和你”來擾人心弦。
可是時棲很清楚,沈聽澤不過是把他當成單純好騙的兔子。
當然,他也一樣。
最後的試鏡名額需要觀眾好感度,他們也需要在前五天裡不被當成狼而淘汰,於是沈聽澤和他各自選擇了最容易獲得好感的人設,勢均力敵又默契非常——甚至在剛剛貼驅蚊貼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廚房眾人的視線。
可惜,他能夠猜透沈聽澤的招式,沈聽澤卻還沒來得及真正了解他。
而最容易擊潰一個浪子的,往往青澀的新手——
沈聽澤自以為勝券在握,卻見時棲抬起頭,清亮的眼睛眨了一下,耳朵臉頰還是通紅著,像一隻直白又膽怯的小動物:“所以……你是在陪我嗎?”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藏著亮晶晶的驚喜與羨慕,好像等著拆禮物的孩子,讓人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沈聽澤的計謀好像在一瞬間失了策,心臟跟著被撞了一下,本來情話如流的那張嘴竟然隻輕聲道了一個“嗯”字。
時棲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
“沈聽澤,”這是時棲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尾音上揚,隔了很久依然能聽到心跳的回聲,時棲漂亮的眼睛彎了一下,“你真好。”
沈聽澤懶散搭在桌上的手無聲扯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