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草堂內,玉樣對月盈感激涕零,跪下道:“姑娘不但給奴婢銀錢治病,還親自陪奴婢來給姨母看病,奴婢真是不知該如何報答姑娘。”
月盈把她扶起,“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剛才大夫也說了,你姨母的病並不是什麼大病,不過是需要多費些心思罷了——”
月盈正在跟玉樣說話,餘光一瞥,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玉樣順著月盈的目光看過去,也跟著認出了他,“那不是侯爺嗎?”
玉漾話音剛落,季徐衝已經閃身進入對麵的客棧裡。
季徐衝正跟蹤宇文成身邊的侍衛,沒有看到一旁的月盈和玉漾。他跟著侍衛來到客棧的二樓,這時,忽然有人發出一聲尖叫:“啊!快來人,這裡有人上吊自殺了。”
那侍衛見客棧發生混亂,立即跳窗逃走。
畢竟人命關天,季徐衝見打草驚蛇,也沒有再追。他讓夥計去對麵的芝草堂找個大夫來,看看這人是否還有救。
季徐衝將上吊之人從繩子上取下,這才發現,此人竟是自己的另一位老師——樞密院使歐陽易。
半個時辰前,歐陽易剛接到罷官的消息。
如今國家形勢好轉,皇帝又想恢複王磊的丞相職位,鼓勵他推行新政。王磊支持重農抑商,希望將商人的利益,轉移到國家手裡,皇帝也同意他的想法。
這件事對於歐陽易的打擊,好比一名外室懷了夫主的孩子,正興高采烈的等著夫主回去,讓孩子認祖歸宗。可是夫主得知他懷了孩子後,非但不承認這個孩子是自己的,還命令這名外室把孩子打掉。
歐陽易接到聖旨後,立即向皇帝寫了一封信,檢舉王磊的種種過錯。
幸虧季徐衝來得及時,也幸好對麵就是大名鼎鼎的芝草堂,歐陽易這條命好歹救下來了。
季徐衝將歐陽易帶回織造局府衙安頓,並安撫歐陽易:“老師,再等等吧,不用多久,我定會將王磊等人連根拔除。”
歐陽易道:“怪我識人不明,若非我的舉薦,王磊也不會有機會從泉州知府一躍成為奸相。”
季徐衝道:“老師是性情直率之人,認為天下皆好人,自然比不得王磊那種沽名釣譽之徒。老師又何必為了這樣的人放棄自己的性命呢?”
歐陽易愣了一下,說:“我不是自儘!我接到聖旨後,準備寫一份信檢舉王磊的重重罪過,誰知忽然有人將我打暈……”
“難道是王磊的人做的?”
“我不能輕易下定論。”歐陽易問:“隻是,侯爺怎麼會恰好出現在客棧裡呢?”
季徐衝這才明白,為何宇文成身邊的護衛會忽然出現在自己的實現中。看來,宇文成也擔心王磊會因為私怨而害死歐陽易。
將歐陽易送回之後,季徐衝再次來到金陵城外王磊府中拜訪。
王磊第一次擔任丞相的時候,朝廷裡的一些老臣紛紛被罷免,就連禦史台也換了一批新的血脈,所有諫臣都是王磊的門生,朝廷裡成了他的一言堂。
王磊當政兩年後,國庫空虛到皇帝連大臣的俸祿都發不出來了。這時,所有大臣站出來公開反對王磊,可王磊在退出丞相職位時,竟然還說服了皇帝,讓他覺得大臣們反對他當丞相,是因為大臣們反對國家權力落到了皇帝一人的頭上。
對於王磊的巧言令色,季徐衝已經提前領教,所以他並不打算跟王磊多說廢話,隻是警告他:“離我老師遠點!”
王磊皺眉,露出不惑之色:“我沒有聽懂侯爺的話。”
季徐衝說:“王大人,歐陽先生已經被陛下罷官,再也對你構不成威脅。請你不要去騷擾他!否則後果你自己承擔。”
王磊被季徐衝威脅了,也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他一直自詡道德君子,想要在彆人麵前樹立起一代賢臣的風範,此時哪怕被季徐衝用如此輕蔑無禮的語氣斥責,他也沒有露出不悅。
“侯爺恐怕還不知道,陛下昨日已恢複我的丞相之職。侯爺用這樣的語氣對陛下親封的丞相說話,是對陛下有所不滿?”
“當今陛下是我的親舅舅,若輪親疏遠近,王丞相隻是陛下養的一條狗,而我卻是陛下的親人。丞相確定能挑撥得了我和陛下的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