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陛下親封的丞相,侯爺不過是區區六品的江南織造。況且,今日並非我邀請侯爺,而是侯爺不請自來。我放下繁忙政務接見侯爺,侯爺一進門就不給我好臉色,這便是長公主的家教?”
“這話你應該去長公主麵前說!”季徐衝笑了笑,“兩年前,王丞相惹我母親不高興那次,您被她從高台上摔下去,是摔斷幾根肋骨來著?”
王磊終於惱羞成怒:“武林侯,你對我不敬,便是對陛下不忠。你既不忠君,我又何須再對你客氣!來人,給我將這個無知狂徒拿下!”
隨著王磊的話音剛落,十幾名護衛一擁而上。這些護衛身手敏捷,他們攻擊季徐衝時,處處都攻在死穴,但季徐衝卻毫不畏懼,反而將這些護衛一一擊退。
季徐衝一步步走到王磊麵前,王磊被他逼得退到了牆角,聽見他說:“彆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真的敢去我舅舅麵前告狀,說我對你不敬則是對他不忠?王丞相,身為一條狗,就要有狗的樣子。彆當了狗,吃了肉,還想要氣節和風骨!”
王磊被季徐衝的氣勢震懾,不敢再多說一句。
“管好你的兒子,彆讓他騷擾我老師。我聽說他已經被人打斷了一條腿,如果你想讓他的另一條腿也被打斷?”
季徐衝說完這句,瀟灑離去,留下王磊滿臉驚慌。
月盈還在客棧裡等著季徐衝,她聽見周圍人都在討論季徐衝,側耳傾聽。
“聽說,昨夜江寧織造工坊的許工頭被武林侯處死,死狀極其悲慘。哎,那武林侯可真狠心啊,那工頭跟了他許多年,說打死就打死了!這些有錢有權的人,真是不拿人命當回事——”
好在店裡的夥計整日裡迎來送往,消息靈通,知道些內情,也知道這些人討論此事的目的。
然而,季侯爺是江南人心裡的活菩薩,即便是普通百姓,也並不允許有人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詆毀季徐衝。
夥計笑嘻嘻的送上四盤點心:“各位客官,小店經營不易,還請莫談國事。”
那些人反手給夥計塞了一錠銀子,道:“你們怕什麼呢?聽說陛下已經決定重新啟用王相,季徐推行新政,那麼季侯爺手裡的生意都要交還給朝廷,朝廷賺了錢能花到哪裡去?還不是花到咱們老百姓手裡。日後,季徐衝再也無法魚肉百姓了。王相會帶著大家夥過上好日子!”
夥計拿著銀子,臉上的憤怒已經無法掩蓋。
季侯爺在江南人的財神菩薩,王磊才是魚肉百姓的奸相惡賊,他們怎麼敢當眾顛倒黑白?
可是,這些人是朝廷專門派出來散發消息的,百姓們不敢輕易得罪。
大概是季徐衝太過低調,這些負責散播消息的人,翻來覆去也隻能說季徐衝為人冷漠,魚肉百姓民脂民膏,具體的其他事也說不出來了,隻好將話題引到他的私德上。
有人說:“你們知道嗎?聽說季侯爺不是個真正的男人?”
“不是吧!”
“大概是壞事做多了,老天爺給他的懲罰,聽說他在安德門那邊養了一個院子的外室,卻個個都是黃花大閨女。”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夥計和老板聽他們講季徐衝的壞話,都十分難受,卻隻是敢怒不敢言。他們隻是普通的百姓,誰敢跟官府的人作對呢?
此時,身為主角的季徐衝身穿藍黑色的衣服,帶著黑紗帷帽坐在人群裡,聽得津津有味,仿佛他們說的人不是自己。
反而他身旁的來福沉不住氣,捏碎了一個茶杯。
季徐衝冷冷掃向來福,“你想上前去跟他們打一架,給他們提供一些我如何欺淩普通百姓的話題?”
來福隻能忍下怒氣。
誰知就在此時,一道嬌脆的聲響起:“你們這些混蛋,不許說侯爺壞話!”
小姑娘年紀輕輕,花容月貌,已經用了最大的努力來表現出她的憤怒和凶狠。
可是人們怎麼會對小奶貓的憤怒產生恐懼呢?這樣的威脅,落在幾個尋釁滋事的男人眼中,卻被他們解讀成了另一種肮臟而惡臭的念頭。
她長得十分甜美嬌媚,罵人最恨也隻能說出“混蛋”兩個字,反倒顯現出了一種極大的反差。
這是誰家姑娘,實在太乖巧了,乖巧得令人忍不住想要欺負她!
來福見終於有人說出了他的心聲,轉頭去尋找這位知己,卻見侯爺養的那個小外室板著一張嘟嘟的小臉,“砰”的一聲,將茶壺砸碎在那些人麵前,褐紅色的茶水濺在了那幾人衣服和臉上。
這群人本就是當差的穿著布衣在散播消息,無人敢惹,此時忽然有位小娘子站出來公然挑釁,他們隻覺得新奇:“這是誰家的小娘子,你怎麼會幫季徐衝那大惡人說話,你可知他是什麼人?”
幾人站起來,咄咄逼人的朝月盈走近,引得周圍圍觀的人都忍不住為月盈擔心。
“你們才是壞人。”月盈連忙拿著長凳擋在自己麵前,道:“侯爺才不是大惡人,侯爺是江南人的財神爺,當年江南的賦稅都已經被預征到了八十年後,是侯爺向陛下求情,免了百姓的賦稅,又將江南的絲綢賣到海外去換了黃金和糧食回來,才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這些事情人人都知道,卻也隻敢在心裡想一想,誰敢說出來?
前些年,王磊雖然已經不在丞相之位,可他的爪牙無處不在。有人敢公開埋怨王磊推行舊政將賦稅收預到八十年後,被王磊的爪牙聽到了,輕則有人上門警告,重則喪命。
因此,月盈敢公開討伐王磊的人,大家都不由得佩服她,卻也為她擔心。
“小姑娘。”一個長著齙牙的高個子男人輕易奪走月盈手中的長凳,對她說:“你還年輕,什麼都不懂,不如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聊,我來告訴你,季徐衝是如何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
他缺媳婦很久了,正饞個長得好看的,就有人自動送讓門了。
“你騙人!”月盈拿起桌上的筷筒擋在自己麵前,“等到了安靜的地方,你們就會把我給殺了滅口。”
話音剛落,幾人相互而視,哈哈大笑起來。
這姑娘真是涉世未深,她都不知道自己長得有多好看,對男人有多大的影響力。
男人嘛,對好看的女人總是會格外憐惜。
像她這種又嬌又俏、又甜又媚的女子,愛惜疼惜都來不及,怎麼會舍得把她殺了呢。
幾人笑完之後,都覺得今日的任務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便開始哄著月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