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 李雁的死亡預言(1 / 2)

北邙山,七星峰。

密林深處,不見天日,枝葉攢動,鳥獸退避三舍。

一襲胭脂紅衣,時隱時現,一群人護著,且戰且退。

“衝!”另一群正義之士手執各種武器吼著追去。

其尾綴著一個竹月色衣服的青年,一根水色的發帶隨風飄著,手中的骨扇微微晃動。

都得死——

李雁半開扇子捂住嘴,生怕漏了心中的笑意。

對這群道德綁架強行拉他來“懲惡揚善”的正道人士,一點好感都沒有。

四周鬼泣森森,兩方人馬身上都糾纏著黑氣,滿是不祥之兆。

李雁不禁看向己方一個黑氣最濃的人,一陣微光從他眼中閃過,快到其他人都覺察不到。

他看到,此人被那紅衣魔頭一掌擊飛,墜崖而亡。

——平平無奇修真者李雁,十年前出山門探親,莫名被人追殺,一劍穿心後睜眼發現被人救回山門,多了個特彆的本事,能勘測生死。

他那時記掛自己的母親,來不及告訴任何人這一本事,一心隻想再次下山,師傅見瞞不住,便告訴他,他一家已儘數被紅蓮教滅門。

不是!

我分明看到殺手的手腕上紋著三足金烏,這絕不是紅蓮教的紋章!

李雁正要爭辯,就被師傅一掌打翻三米遠,重傷未愈,他一口血噴出!

“你現在連為師都打不過,知道真相又有什麼用!”師傅嗬斥。

李雁擦著嘴角的血跡,卻看到師傅微微搖頭。

師傅知道真相。

但他不能說,隻能把殺人者,推到魔教身上。

李雁死死咬住自己的牙,再一抬頭,滿臉仇恨:“我和魔教不共戴天!”

無妄之言如同無形的線,將毫不相乾的東西鬆鬆地牽連起來。隻等著某一個時刻,線一收緊,將所有一切都捆在一起。

師傅的眼中寫滿了欣慰——不論真相如何,今日這句“我與魔教不共戴天”,就是定論。

在強大到能保全自己之前,什麼真相都不重要,什麼本事都得捂住,什麼仇恨都得咽下去!

裝,隻能裝下去!將仇恨推到不相乾的人身上。

自此之後,李雁不理他事,埋頭修煉,修為一再精進,十年內從練氣直破金丹,現在已成金丹宗師,坐鎮一方了。

一忍十年,就算有人挑釁,他大多隻是一笑而過,被了個外號“李菩薩”。

至今沒人發現江湖中那個喜歡趁人不備,套麻袋打悶棍小人和李雁的關係,畢竟李雁下手黑、出手準、捂得嚴實,打的人都遭人恨。

一陣劍雨襲來。

衝在最前麵的幾人瞬間擊碎,灰都不剩。

“哥!”一個人慘叫,發了瘋似的繼續衝。

其他眾人,也有親友被擊中,心中的火焰燃出了黑煙,裹挾著他們一個勁往前,直到燒的什麼都不剩!

李雁不遠不近地跟著,他身邊合該被紅衣魔頭拍飛的人也腦袋一熱,就要往前衝,李雁耳朵一動,聽到左邊有些悉索聲,扇子一檔:“你去左邊看看,似乎有人埋伏。”

“是!”此人說著,朝著左邊飛去。

李雁眼中微光一閃——

一支破魔箭,從此人胸口穿過。

啊!

一聲慘叫從左邊傳來。

已經有幾人朝那邊趕去,李雁腳尖一點,朝那處飄去。

剛被自己遣往左邊人,被釘在一棵合抱巨木上,胸口一個碗大的窟窿,死不瞑目!

果然,隻是換了種死法,依舊難逃一死。

他走過去,合上了那人眼睛,低念了一句往生咒,一個藍色的魂魄從那人身上升起,朝著西北方向飛去,突然像是撞到什麼屏障,一下子摔個粉碎!

四周人怒目而視——

死便死了,不過是多年修行毀於一旦,這些魔道,居然連人的魂魄都不放過!

這群人繼續火急火燎,李雁跟在他們身後,眼見這幾人身上的黑色一刻比一刻濃,似有閻王催命。

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己一身白衣,依舊不沾一絲黑色,在這殺意彌漫之中,過於鶴立雞群。

——更堅定了他摸魚到底的決心。

一路向上,橫七豎八都是屍首,兩方都有,李雁略略一探,魂魄都已不見,不知是飛走了,還是消失了。

眼前一片大亮,呼嘯的山風在耳邊獵獵作響。

突兀的黑色巨石上站著一個紅衣人,蔚藍的天空中隻容得下他一人,釘在這天地之間。

他拎著長刀,一直掛在臉上的烏木鬼麵早已不知所蹤,寒光淩厲,斜睨而下,如玉的臉頰上,濺著兩點猩紅,分不清是誰的血。

圍攻的眾人踟躕不前,四周黑氣都快凝成實體。

李雁點著自己的下巴,眼前這群人,都要死,早一刻晚一刻,沒什麼差彆。

捏著刀的正道之人,左右環視,不知那個先叫了一句——“李少主。”

眾人紛紛看向他,眾星捧月:“李少主,可算來了!”

立刻有人對著紅衣人叫道:“李少主法力高強,一定能將你斬殺!”

李雁:你們拿我吹牛皮問過我的感受沒?

我哪是對麵那人的對手——你們群毆過後也不是!

倒不是李雁怕了,再不濟,他身上還揣著師傅給的幾個保命物件,總不至於丟了性命。

而是沒必要。

師傅留下的東西就那麼幾件,得省著點用。

此人身上的黑氣,是他從未見過的濃鬱純正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