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街坊紛紛進院子,搶笤帚的搶笤帚,攔人的攔人,剛才不見他們,這會兒倒是來的勤快:“彆給孩子打壞了!”
李雁氣的指著他們直跳腳,這一個個老頭子老太太,他怎麼能下得去手:“都是你們把這小兔崽子給慣壞了!”
一邊的鄧通急忙保證,堅決不讓李雁碰到孩子一根汗毛,這才將這群老人家送出去。他啪地一聲關上院門,阻絕了外麵人的視線,手裡的掃帚還來不及放回原位,院子裡的兩個人又開始上演龍虎鬥——
“我像你這麼慫!”小金怒吼,振起了樹上兩隻烏鴉,撲扇著翅膀,落下兩個晃啊晃的羽毛,“我才沒有錯!”
李雁巴掌舉起來了:“那一百輛從你工錢裡扣。”
“你雇傭童,工不給錢還有理了!”小金叉著腰吼道。
四目相對,電光火石。
李雁的巴掌終究輕拿輕放,一個彈指,打在小金腦門上。
小金捂著腦袋,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以後才不要成為你這樣的大人!”
說罷,他又一股腦地往後麵走了。
李雁搓搓自己的指尖,小孩子腦袋上的溫度總是有些燙的。
想必自己小時候也這樣。
“小崽子都這樣。”鄧通安慰他,“什麼事都不懂。”
“他現在正在哪哭鼻子呢。”李雁嘿嘿嘿嘿笑起來,“你跟我一起去抓人,我們一起去笑話他。”
鄧通斜了他一眼:我瘋了才會覺得他難過?乾嘛自作多情安慰他?
“你現在笑話他,不怕他以後長大了笑話你?”
李雁摸摸下巴:“說的對,現在我還能以武力值絕對碾壓這小兔崽子,過兩年等他長大了,估計我就不是什麼對手了。”
他手指動了動,想到當年剛抱起這孩子時的場景。
那時候他還是個嬰兒,李雁托著他的腦袋,他的後腦勺上有塊骨頭,和旁人長得不一樣,後來偶然看到師傅留下來的書,得知那叫反骨,他自己小時候也有,現在長著長著,似乎小了一些,看不出來,不過摸一摸還是能摸到的。
也不知道那孩子以後,會不會留著這塊骨頭。
“正事要緊。”鄧通懶得去管,打開一邊的房門。
小侯爺那張圖並沒有讓他們帶回來,這會兒他們隻能自己畫。
他掏出一整張如同桌布一樣的紙,鋪在屋子中間的八仙桌上。又掏出自己懷中的半張地圖,遞了一根毛筆給了李雁,催促他快點動工。
李雁接了筆,捋了捋毛,沾了一手墨,憑著自己的記憶,將那張地圖一一複原。
鄧通手中有個複影儀,能還原當時樣貌,對比了一下,分毫不差,他看著那中間一塊空白,有些惋惜——
“可惜,缺了一塊。”
李雁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他伸手一翻,手心出現兩片碎片!
鄧通瞪大雙眼,驚異地看著他:“你哪來的?”
“我剛昧下來的。”李雁比了一個噓。
不可能!
鄧通想,剛才六雙眼睛都看著,他怎麼做到的?
李雁笑笑,手心一卷,將那圖紙補齊。
小侯爺未必沒發現。
隻不過沒說。
估計李大管家也發現了,隻不過侯爺沒說,他自然當不知道。
李雁以為他要敲自己一筆銀子,沒想到李大管家還給李雁一百兩銀子,直接把兩人送出了府。
他心情甚好,直到遇到了馬的事兒。
手裡的一百兩銀子還沒捂熱,轉手就給了彆人。
李雁心疼,可比不上對孩子的心疼。該花錢的地方,李雁從不小氣。
命都沒了,要錢那就真成了死要錢了!
兩人仔細看了那圖,李雁手心揚起一團火,眨眼間,這圖就燒了個乾淨。
現在這世上,見過這張圖的,隻有他兩人了。
兩人對視一眼——
李雁笑笑,拍了拍鄧通的胳膊:“鄧少爺覺得這圖值多少銀子?”
“阿嫣,有些懂事,是無價的。”鄧通說。
“算了吧。”李雁低笑著說,“咱們都知道,這世上一切都有價。什麼仁義禮智信,都是說給老鬼聽的。鄧少爺報個價,我好心裡有個數,這萬一被賣了,我也好分銀子。”
鄧通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不信我?”
一陣電流從兩人交握的地方傳來,打的李雁渾身一顫。
信不信的,有那麼重要?
“這有時候嘛,有些事嘛,又不是你我二人能夠決定的。”李雁扒下他的手,撇過眼睛,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