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 誰?(1 / 2)

逢魔時刻,小鬼尚未提燈,日光已經昏然不見。

眼前的林子漸漸變成一團漆黑,混在一起,不辨遠近。

風吹過,藤蔓如浪擺動,迷惑住麵前的人眼,腥味更盛,好像那裡麵纏繞著一條毒蛇。

李雁仔細看著藤蔓斷處,那有特殊的魚鱗痕跡,能判斷出藤蔓生長的時間。

那頂端的嫩葉靈活地抬起了頭,眼看著就要往李雁手上湊——

“小心!”鄧通眼疾手快,一劍斬下。

那葉子落了土,很快就枯萎了,混在一地的落葉中,根本分辨不出來。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隻是假象,一旦有血喂它,它能立刻複活,在原地生長出一根新枝出來。

“你還掐著那藤蔓,準備帶回家過年?”鄧通看著李雁手裡還掐著那藤蔓,頓時感歎他心可真大。

李雁手一搖,那藤蔓引火而起,片刻後隻剩灰燼一節節落下。

不知是不是錯覺,麵前的藤蔓簾布好似很怕火,都縮了縮。

李雁指尖一點,一星火苗跳到那枯葉上,枯葉子很快卷起來,火星電子又很快跳到其他葉子上,很快就把一地葉子燒卷燒沒了。

兩人這才發現,這一地的枯葉,幾乎都是吸血藤。

“看來這裡發生過一場大戰。”李雁手心燃起心火,打算把眼前這條生機盎然的藤蔓毯子全燒了,被鄧通一把拉住——“你瘋了,要是把其他人都引來怎麼辦?”

李雁悻悻收回手。

倒不是他怕其他人,剛剛一瞬間,他看到了,那些藤蔓卷曲起來,像蛇一樣,準備突然彈起,撞到來人身上!

“你說的對,咱們先辦要事,這兒可以以後再來。”李雁拉著他,麵對著吸血藤,倒退著離開攻擊範圍,在這留了個記號,準備下次來一探究竟。

兩人連退了好幾丈,終於放下戒心,靠在一棵樹邊,坐了下來。

李雁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

他嘿嘿一笑,盤膝而坐,在心中運氣。

隻能拚命念經,才能忘記他腦子裡的羊羔肉、牛肚絲、醬豬肘子燒白鵝。

一條帶著香氣的君子蘭色手巾,遞到麵前:“擦擦你的口水。”

李雁丟了手中的象牙白手帕,拿著鄧通遞到手邊的手帕,往嘴上一抹——乾的,頓時有些惱怒地瞪著他:“你嘲笑我?”

“我怎麼敢嘲笑你。”鄧通撈起被他丟到一邊的手帕,小心折了起來,也不知道李雁哪裡來那麼多的東西,居然一點也不愛惜。

李雁把手巾丟還給他,團過自己的手帕,塞在自己的懷中,一抬頭,鄧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秋後算賬的時候到了。

這鄧通可真小氣,不就帶錯路嘛,值得這麼斤斤計較?

李雁撓撓頭,不好意思嚷嚷:“那什麼,我隻是朝這個方向來追嘛,哪知道會遇到這斷崖呢。再說了,北邙山地勢千奇百怪,什麼樣的都有,我又不是一寸寸地盤扒過,走錯路也是很正常的嘛。而且,我們這次不也是因禍得福,得了不少好東西?”

鄧通想,走錯路很正常,像你這麼專挑邪門的路走,可不就是故意的。

“日小三,咱倆的交情,你還不知道?我還能專門害你不成?”李雁歎了口氣,“我是真不知道。”

“咱倆什麼交情?”鄧通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兩萬兩的交情。”

李雁:隨口說的一句話,你還能生氣成這樣。

“那你下次把我賣了吧。”他長歎一聲,“放心,我可比你值錢得多。”

鄧通臉上笑意不減,卻深深感到一陣頭疼。

又來了,李雁的胡說八道,越是理虧,他胡說得越厲害。

“真的。”李雁信誓旦旦補充道,“你把我賣了,莫說一個大理寺主簿,恐怕一個侯爵也能做得。”

“啊是是是,我出去就把你給賣了。”

李雁鬆了口氣,鄧通說了這話,就是不追究了,小心翼翼陪著笑:“師叔祖是不是有什麼尋人尋物的好寶貝?讓徒侄孫來看一看,長長見識。”

鄧通斜了一眼,歎了口氣:“有是有,隻是這會兒用不了。”

李雁:“怎麼就用不了?”

鄧通放出一隻小蟲:“這蟲子乃是千裡追蹤,哪怕空中隻有一絲絲氣味,也能在幾裡之外找到。隻是可惜,我們沒有蔣子文的東西,也不知道他的氣味如何。”

那可不一定。

李雁兩眼放光,拿出了懷中那塊皺巴巴的象牙色手帕——正是那天蠶絲的無價珍寶,雖然此刻完全看不出它的價值。

鄧通臉色為之一變,瞪著李雁,跟他確認——你說,這東西是蔣子文的?

李雁摸了摸下巴,高深莫測地點點頭。

要是平日裡,鄧通定然罵他,現在他可沒那個心思,李雁這次給他的衝擊太大,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鄧通一句話不多說,這裡頭水太深,祖父說的對,他從一開始就不該來。

眼見他身上的氣息肉眼可見低落下來,李雁拍拍他的肩膀:“富貴險中求,你這一趟肯定沒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