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
一瞬間,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李雁不敢置信,他四下尋著那隻小蝙蝠。他明明記得,把那隻小蝙蝠拴在鄧通的腳踝上的。
沒有,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鄧通腳上著的繩子,像一截斷掉的腸子,隨著李雁的目光不斷向前走。
隻有他自己的手心,一道傷口,深可見骨,此刻,還不斷滲著血。
李雁到抽一口涼氣,他猛地抬頭,眼前這個,哪裡還是鄧通,分明就是一句骷髏!
骷髏在嘴不斷張合著,李雁反手一推,撒丫子跑了出去。
一騎絕塵,後麵的骷髏,伸著手,卻怎麼也追不上。
鄧通瞬間倒在地上,他向前爬了兩步,一陣巨大的暈眩襲來,不對勁,李雁絕不可能是無端抽風。
空氣中似有若無,傳來一陣風,帶著一種奇特的腥臭味。
他兩眼一閉,失去知覺。
一個細縫,藏在黑暗中,如果不是那兒又竄出隻蝙蝠,李雁根本不會注意。
現在他正雁靠石壁坐著,抱著膝蓋,大口喘著氣。
一切都亂了,明明就該是鄧通,為什麼會變成一具骷髏?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心完好無損,指尖卻滿是黑氣。
猶豫再三
……我又出現了幻覺?
那豈不是把鄧通給丟裡頭了?李雁暗叫不好,側頭,向外瞟,正對上一雙綠油油的眼睛,一團黑色的影子,帶著一股腥臭,呼嘯而來。
在那東西追上的一瞬間,李雁嗖的一下竄了出去。
後背被重重一擊,他一口血噴出來,狠狠撲倒在地!
餘光中,似乎一個人,如神,向他走來,他還沒爬過去,黑影順手一揮,他便如同一個娃娃,摔了出去,重重砸在了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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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星鬥,散落在紫氣彌漫的星空上。
上陽城裡,是看不到如此美的星空。
尋常的北邙山,也看不到,平日裡,隻有一片霧氣。
幾個時辰之前,也看不到。
不知為何,現在,看到了。
李雁眨眨眼睛:鄧通!
他掙紮了一下,發出嗬嗬的喘息,肋骨像是被儘數折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草地上的露水,打濕了他的衣服,初春的深夜有些涼。
不遠處正是那片吸血藤,在星光下舒展葉子,舒服的很。
又回到洞口了,李雁有些發抖。
“醒了?”一個比夜更涼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
李雁側頭,是一雙白底皂靴,順著褲腿往上——
那大馬金刀,坐在一塊石頭上,正是蔣子文!
他腳下是碎成兩塊的金匣子,手中拿著一張卷軸,看那背麵裱裝的紋路,正是洞裡的門廳懸掛的那張堪輿圖!
原來,這也是個識貨的。
就知道,蔣子文這家夥,肯定在附近。
他必定是等著各方人馬一番混戰到最後,再坐收漁翁之利。
李雁哀歎,本來他還想再來卷一回的,看來不用了,最值錢的東西,蔣教主已經拿走了。
“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隻能下輩子做牛做馬……”李雁張口就來。
“我對下輩子不感興趣,我隻要你這輩子。”蔣子文說。
“啊,蔣教主是要在下以身相許嗎?”
蔣子文斜眼。
“啊呸呸呸,在下這輩子就給您做牛做馬。”李雁說。
他心焦,鄧通不知道怎樣呢。
這鄧少爺要是出了什麼事,他現在收拾包裹帶著小金跑路都來不及!
“彆找了,人在這。”蔣子文用足尖指了個方向,李雁扭頭看過去,遠遠的地上躺著一個人。
蔣子文越看鄧通,越覺得這個人很礙眼。
每次遇見這家夥,都這麼奄奄一息,靠著李雁扛著走,在拖後腿。也不知道,李雁到底看上了他什麼,每次都要帶著這個人。
李雁到底看上了他什麼,就每次一定非要跟著他不可嗎?
李雁可算是送了口氣,看來這蔣子文,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嘛。
他想到了侯府的那些侍女圖,有些複雜地看著他,眼神中帶著那麼些些的同情。
前幾日,還是風光霽月的蔣教主,誰曾想,過幾日,就得被當成貢品,送到九重天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