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落 手刃巴彥格(2 / 2)

吾為卿狂 藏於山海 6881 字 9個月前

“駕”

魏藍羽轉念一想沒再說話。

他看著蕭嶼打馬離去的背影,這背影像極了王爺年輕時候的樣子,心裡想著“世子長大了。”

他單漆跪地:“卑職定不辱命,護送王爺回家。”

“疆北軍等著世子回來。”

蕭嶼十二歲隨父出征,也是從普通士兵做起,與將士們同吃同睡,性子烈的狠,在軍中是個刺頭,不服就乾。

十四歲獨自潛入敵營乾掉了羌蕪的一個小營,這才晉升了百夫長,有了自己的兵,總得也不算正式單獨帶過兵征戰,都是按照父親或者上級命令行事,年紀輕輕就把自己那百來人的營管的頭頭是道,訓練成了疆北軍的精銳。

十五歲那年又隨父征戰匈奴,他帶著這支精銳和疆北軍砍下了匈奴軍的副將,在軍中威望頗高,疆北王也因此大喜,疆北軍未來會有自己的主將,他看到了疆北軍的希望。這一年他升了校尉,儘管是世子,但是他的軍功都是自己一筆一筆憑實力掙來的。

魏藍羽對此次蕭嶼第一次帶兵出戰的舉措有些擔憂,儘管如此,他仍然相信世子會成功,因為他是蕭長淩,蕭家人可以死,但不會輸,疆北軍可以敗,但不會退。

兩日後

疆北大軍送回了疆北王蕭明風的遺體,疆北士兵和百姓圍了滿城,那不可一世的戰神就此隕落,他這一生打過無數仗,勝敗乃兵家常事,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曾經的英勇善戰,虎步龍行,疆北軍令牌一舉,長槍一揮,氣吞山河,他是大祁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異性王,何等風光無限,如今老將伏櫪,最終還是一塊木板,一席白布,將一生奉獻在這片疆土的主將送回了家。

城內迎接的百姓和整齊劃一的士兵一片哀鳴,萬人垂淚,疆北王弟弟蕭明雨帶著夫人和兒子蕭行肅立在城門下迎接。

他也是疆北軍的一員,不同蕭明風的是,他沒有那樣異於常人出色的軍師才能和武學,但是對於旁人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將領。他和兄長蕭明風一生都為著大祁守護這片疆域,這片土地孕育著他們的後代,隻是今日之後疆北再無蕭明風。

他接過士兵手上的木板,他要親自帶著兄長回家,走完最後一程。

疆北王府內,蕭明雨望著天,悲涼說道:“今日是大哥出殯的日子,阿嶼也該回來了。”

屋外傳來疾步聲,魏藍羽到了門口,放緩了步子,恭敬道:“將軍,世子回來了。”

蕭明雨朝著屋外的方向看去,魏藍羽繼續道:“世子爭氣,帶著巴彥格的頭顱回來了,此刻快到府上了。”

前院的蕭行還在幫著府裡置辦王爺的喪事,他指揮著下人,忙得有些暈頭轉向,霎時,隻覺得眼角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又急忙轉過頭,朝那廊上門口方向望去,是蕭嶼,他脫口而出。

“哥,哥,你可算回來了。”

他邁著步子跑過去,跑前後才看清蕭嶼左手拎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那脖子斷裂處慘不忍睹,還帶著零零碎碎皮肉,頭顱上兩隻眼珠子瞪大,慘白恐慌,斷裂處還時不時滴著凝固的血塊。蕭行被這個匈奴人的頭顱連連嚇退幾步。

那是…

那是……

那不是利器砍下的切口,是被活生生擰斷的頭顱。

蕭嶼被他叫住後佇立在原地怔了須臾,目光瞟了蕭行一眼,見他被嚇退後也沒再停留駐足,而且徑直往正廳方向走去。

蕭行神情懼怕,他從未感受過哥哥這樣的冷意和淩厲,不可置信又難過地呢喃道:“哥?”

疆北王府正廳,蕭嶼跪在正廳上擺放的紅色棺木前,他把手中的頭顱舉過棺木。

“爹,阿嶼把人給您帶回來了。”

他聲音控製不住的哽咽,幾天幾夜的趕路就為取到巴彥格的頭顱,他把巴彥格那五千人馬殺了個乾淨,一個不留,最後趁著巴彥格半條命的時候硬生生扯斷他的脖頸,又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回疆北,幾天幾夜他未曾合眼,這些天的身體上疲憊和心裡上悲痛在此刻全盤托出,奮湧而來,正廳裡靜的隻有他的哭聲,沒人敢上前打擾。

蕭明雨看著眼前的少年,此刻卸下所有防備,

他不忍心的學著蕭明風的樣子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阿嶼,想哭就哭吧,就哭這一次。”

蕭嶼用了小半個時辰發泄著心中的悲痛,又重新整理了情緒,他把那個麵目全非的頭顱舉起,朝著正廳外的人道:“我父親蕭明風沒有敗,疆北軍沒有敗。”

“我會秉承我爹生前的遺願,帶領諸位,帶領疆北軍,繼續守在這裡。”

也許有人會看輕從前的蕭嶼隻是個不到十八歲的毛頭小子,看輕他隻是一個跑馬涉獵,打仗經驗不足,帶領不了疆北軍的小子。

但是此刻,他能獨自帶兵,跨過溪山,追到邊城把匈奴第一勇士巴彥格的精銳剿滅,帶回巴彥格的頭顱,挽回疆北四十五萬大軍的尊嚴和勢氣,哪還有任何一人敢說一句他的不是。

不愧是一代戰神蕭明風的獨子。

他要繼承疆北王位,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我等願追隨世子,誓死守護疆北。”眾人齊刷刷跪地,以表決心,以表忠誠。

“那就請諸位同我一起送疆北王最後一程。”

“恭送王爺。”

“我要把巴彥格的頭顱懸掛城門,任由風霜雨打,匈奴一日不滅,巴彥格的頭顱一日不取。”

蕭嶼把巴彥格頭顱遞出,魏藍羽起身,雙手接過。

“是,世子。”

祁都崇明殿內,堂下有人說道:“這疆北王蕭明風已死,麾下四十五萬疆北軍,就讓這不到十八歲的蕭世子統領,實乃兒戲。”

大將軍司馬良冀道:“虎父無犬子,疆北軍這麼多年來就是蕭明風和蕭明雨兩兄弟親自操練,親自帶領,將士們自然認,況且這世子蕭嶼,雖不及他父親那般英勇神武,也並非是無能之輩。”

國公徐伯遠說道:“這幾十年來疆北一直都是蕭家坐鎮,聽聞疆北百姓隻道疆北王蕭氏,不知祁都封氏,這幾年更甚,他蕭家一家獨大,朝廷也幾度想要削權,打破蕭家擁兵自重的局麵,疆北王蕭明風多次以匈奴進犯為由,拒絕洽談,自以為功高就可以震主,此次疆北王戰敗,新王更替,恰好是我們削弱蕭家兵權的一個契機。”

平承候道:“陛下,臣覺得不妥,老臣年輕時也是跟過疆北王一起打過仗的,蕭明風的忠肝義膽和赤誠之心不容置疑,那蕭家世代鎮守疆北,蕭明風鎮守東部匈奴,蕭明雨鎮守西部羌蕪邊境,幾度攔住南下的匈奴和羌蕪,如今疆北王一死,朝廷就想著分散兵權,睥睨朝中,又有誰能清楚了解疆北軍出戰特性和優勢。”

“即使分散了兵權,如今蕭明風已死,匈奴和羌蕪更是虎視眈眈,要是去拆了疆北軍再重新整頓,打仗最忌諱的就是臨時更換主將,屬實不妥。”

司馬良冀連連點頭附和:“是啊陛下,這卸磨殺驢的做法怕是會被天下人詬病的,汙了陛下盛世君主的名聲,這天下百姓不得說咱們大祁容不下忠臣良將,況且那蕭世子蕭嶼自小也跟隨蕭明風作戰,老臣幾年前也是見過的,心性秉性都極像蕭明風,此次第一次帶兵,就斬殺匈奴第一勇士巴彥格,這人頭現在還掛在鄴城城樓上。”

徐伯遠言辭懇懇道:“死了蕭明風還有蕭明雨,平承候和大將軍也是為江山社稷考慮,沒有錯,整個大祁大半的兵權都在蕭氏手上,從前蕭明風隨陛下征戰四方,他是什麼樣的人陛下心裡自然有數,六年前,平承候援助疆北征戰匈奴時倒是去過疆北,待了幾年,可是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誰還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能在自己父親戰死後毅然決然帶著精銳窮追幾天幾夜,就能看出此人心性之大,狠戾果決,並不是宵小之輩,這樣的人放任他在疆北稱王,再過幾年羽翼豐滿,誰知他會不會揮軍南下,直搗祁都。”

“平承候能保證嗎?司馬大將軍又能保證嗎?現在還有我們這些老的能擋一擋,祁都現下可沒有這樣年輕能與他匹敵的將才。到時候等我們老了,提不動刀了,又能指望誰呢?”

“與其把控不了他,不如扼殺在搖籃裡。”

一直未說話的元輔鐘逸終於開口:“國公爺說的極是啊陛下,既已死了蕭明風,不還有蕭明雨嗎?就讓蕭明雨接替蕭明風的疆北王之位,於疆北軍來說,還是蕭家掌管兵權也能撫慰軍心。至於這蕭嶼嘛,老臣認為,可以以他此次軍功之名,召他入都,受封官職以表嘉獎,實則也是牽製蕭明雨,蕭家兄弟情深,有蕭嶼在祁都,那疆北軍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得皇帝封顯雲有些疼痛,細想這也是一個兩全的法子。

他渾厚的聲音響起,大殿頓時寂寂無聲。

“那就依元輔所言,疆北王蕭明風之子蕭嶼在此次匈奴之戰中,擊破匈奴軍,斬殺匈奴第一勇士巴彥格,驍勇善戰,即刻入都受封。疆北王之位由蕭明雨暫替,接管蕭明風所有職權,統領疆北三軍。”

聖意一下,無人再言,文武百官齊聲跪拜。

“吾皇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