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薑離背起箭簍子,大步流星,眉眼如星河,璀璨奪目,光彩照人,目光撇過蕭嶼,帶著審視的意味,粗略地打量須臾,言語夾雜著輕蔑之意。
“常聽我父親誇你年少有為,又聞騎射百步穿楊,神乎其技,可任憑我怎麼瞧,你都不過是個空有一副好體格的庸碌之輩,隻會鬥雞走狗,混吃混喝的紈絝,不知父親怎麼就對你另眼相看,今日便讓我看看蕭將軍到底是深藏不露,還是色厲內荏。”
蕭嶼被她的一番言語刺激下也不惱怒,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吊兒郎當樣,氣定神寧道:“自然是司馬大將軍過譽了,大小姐大可不必高看蕭某,隻當我是個紈絝混賬就行。”
“我瞧著也是,不過你既在草原上長大,再不濟這箭術也不比常人差,今日要還是藏著掖著就沒意思了。”司馬薑離覺得他這人庸碌,但也不可否認一個草原上長大的男兒郎的騎射之術。對於疆北人來說,但凡家庭富裕些的孩子出生前,父母親都會給他們準備最好的馬駒和弓箭,意欲著他們長大後能夠成為抵禦外族的碀碀鐵骨。
“大小姐不是想要那把弓嗎?蕭某也有點興趣,自然會不遺餘力。”說完便拿起一旁的箭簍,朝著林子深處去了。其他人也早都選好了最稱手的弓箭前往山裡,這洛天山後方是一片從林,最適合打獵,到了秋季,野雞野兔,飛禽走獸各異各樣最為肥美,隻是再往另一側走則是一段山路崎嶇且不易行走的小徑,也隻有這附近居民獵戶偶爾組團上山打些猛獸,隻要能獵得一匹老虎豹子棕熊這類的大型凶獸,賣給富人,那這下半年的口糧就有著落了。
而今天他們也隻在這帶相對安全的地界進行狩獵,不會越過深山的防線。一個時辰下來,封景蘅那邊已經打了十幾隻野兔和兩隻麋鹿了,隨行的侍衛給他們清點著他的戰利品,還不忘溜須拍馬。
“三皇子果真技藝超群,這才沒多久就收貨了這麼多獵物。”
封景陽固然不會因這幾隻野兔和野雞就沾沾自喜,心滿意足。他想要的更多,想要那深山裡的猛獸,隨即他便要朝著深山的防線走去,隻是被身後的侍衛勸了下來。
“三皇子不可,今日涉獵比賽是有規定區域的,若超出防線外獲得的獵物,不算在比賽中,屬下認為三皇子可以往西邊走走,聽聞這一片時長出行黑熊,白狐,狼,若是運氣好能遇到白狐,還能扒了狐毛給貴妃做一件狐裘圍脖,彰顯您的孝心啊。”跟隨的侍衛諂媚說道。
三皇子頓了頓,斟酌須臾後,聽了侍衛的建議,朝著西邊去了。
另一邊的司馬薑離也收貨不錯,起初還和蕭嶼走在一起,她看見了蕭嶼熟練的動作和精準的箭術,可是這種最普通的弓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毫無挑戰可言,他十歲就已經不玩了,十歲之後彆人在練習拉弓姿勢時,他已經可以數箭並發,且無一失靶。
所以他還是在司馬薑離麵前藏了一手,在薑離麵前並無全盤托出,在這顯山露水和避其鋒芒之間,做到恰如其分,不再隱藏,也不過分展現,讓人看到他們想看到的,讓他們看到他們能接受的程度。所以,司馬薑離看到的這些也隻是蕭嶼想讓她看到那麼多,再無其他。
司馬薑離也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便不再跟著他,隻管自己去找獵物,還想著能遇上沈輕更好,兩人各走其路,許是獵了一上午,都是些普通的野物,蕭嶼的興致也被磨掉一半,他漫無目的的在從林中走著,四處張望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待拐過一個彎後,他不經意抬頭時卻看到遠處一顆百年銀杏樹下站著一位身著素雅衣裙的女子,身形纖細又不失豐腴,及腰長發散落背上,一縷清風拂過,發絲輕掃,扶光透過密布的從林,灑在身上,宛若神女從天而降,清冷出塵,凡間少有,這側影很是熟悉,但是隔著距離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就在這時,樹下的女子拉起弓弦,微微側身,蕭嶼才看見這張側臉正是沈輕。
他心裡一怔。
“沈輕?”
心底莫名閃過一種意念,一種連他自己都察覺意識不到的情愫。他承認自己被這畫麵吸引了,但僅僅是出於好奇和欣賞,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意思。
他最不屑的就是以色示人,自己也一直認為不會屈服於這種表麵的欲望,可另一種情感屈使他向前靠近,他沒有意識的繼續走著,越來越近。直到沈輕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放下舉起的弓箭,回眸看著身後這位慵懶肆意的翩翩少年郎,少年的眸子清澈如水,她感受到他身上沒了往日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彙瞬間,彼此又下意識的移開。
蕭嶼眸間微動,不露聲色地覆蓋了那不易察覺的情愫,若無其事地打著招呼:“沈小姐?好巧。”
沈輕被這一聲沈小姐拉回思緒,眼底閃過一絲柔情,聲音輕柔行禮道:“蕭將軍也在此處。”
蕭嶼點頭回禮,看著她方才箭指的方向,有一隻野兔在吃著草。
“蕭某來的好像不巧呢。”
沈輕也朝著他視線方向掃去,扯開了話題。
“蕭將軍箭術超群,想必收獲不錯。”
“沈小姐怎知我箭術超群?”蕭嶼把視線收回放在她身上,玩味地說道。
沈輕不以為意,從容不迫道:“將軍是馬背上的兒郎,倚著一望無際的草原,沐浴疾風,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無需親眼所見,也猜得一二。”
其實她心裡想的是,這驚人的體格和結實的臂膀,就是天生的武將之軀加上後期的訓練,渾然天成,區區箭術不是衡量他能力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