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做事甚是嚴謹,難怪那麼得陛下寵幸,我記得葉指揮使入錦衣衛不到五年便升上了這位置,當真是年輕有為啊。”封九川漫不經心道。
“世子高讚了。”
“見過三殿下,世子,指揮使。”帳外十米處看守的錦衣衛行禮。
“那人呢?”
“屍體已經安置了,教坊司的那波人已被連夜送回城,太子……太子殿下還在裡邊。”其中一個人回道。
葉誠傑抬手做了請的動作,三皇子走在最前,還未到帳門口,就聽見了裡屋不入耳的聲音,那叫聲當真是浪沒邊了,封九川不善風月事,霎時耳根子泛起紅,好在是黑夜旁人看不清。
三皇子也停了步子,封九川轉身同一個錦衣衛說:“去找蕭將軍過來,就說我讓他來的。”
這事還得要蕭嶼來,他夠混,臉皮厚,風月事屬他信手拈來,這可怪不得他了。
三皇子輕咳了聲,就這麼進去似乎不大妥,那屋裡的聲音越發高漲,二人等在外頭如鍋上的螞蚱。
錦衣衛的人去宴席上尋人,沒瞧見蕭嶼,又去外邊營帳尋了一遍,好在蕭嶼在外頭,正臨地而席,賞著月。
錦衣衛的下麵的人也不敢得罪他,恭敬道:“見過蕭將軍。”
蕭嶼掀起眼簾看人,繡春刀映入眼底,“怎麼,賞月也礙著錦衣衛辦差?”
“並非如此,蕭將軍,世子叫卑職來喚您前去。”
“辭安?叫我做甚。”
“太子殿下帳內寵幸了不該寵幸的人,多的卑職也不便說,將軍去了便知。”
蕭嶼尋思著便起身拍掉衣上沾得草根,“帶路。”
裡邊的聲音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封景蘅實在聽不下去,朝帳內喊了聲:“皇兄,風花雪月,好不自在,父皇讓三弟來尋您。”
裡邊的人聽見聲音,封景陽停了垮下的動作,又接著動起來,應道:“父皇?父皇喚我何事?”
蕭嶼來得快,見帳外三人神情不自然,一一打量過去,“著急忙慌喚我前來是做何?”
封九川儼然看到了救世主一般,“長淩,你可算來了,我知你不喜,可我也沒彆的法子了。”
封九川指了指裡邊的情形,蕭嶼一來便聽見裡邊動靜,這些他在藏香閣沒少聽。
“太子寵幸女子,犯得上這麼多人來?”
“蕭將軍,這是父皇的意思。隻是我等都……”封景蘅不是不敢進,他隻是不想做這個出頭鳥,得罪了太子,再讓人覺著是他要抓太子的錯。
蕭嶼雙手疊胸,長腿勾起帳簾,順勢靠在帳門上,望著裡邊的春光,還特意給三人留了位置。
“太子殿下?”他看見那封景陽身下的人就是適才宴席上跳著胡旋舞的姬存,“太子殿下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封景陽與姬存被這突如其來的造訪顯得有些不安,封景陽拉過被褥擋住視線,蕭嶼沒避開,他視線隻落在那床邊的燭火上,姬存手心裡明明有習武的繭子,他原本以為會是刺殺,沒曾想是美人計,又或許是他們來早了。
這裡邊定是有人安排的姬存來接近太子,他倒想看看接下來事情要如何發展。
“蕭長淩,你,你也太恃寵而驕了,彆以為父皇剛誇讚了你,你就可以壞本太子的好事。”
“太子殿下,並非臣要壞您好事,隻是臣聽聞今夜被太子寵幸的一名舞姬尋了短見,此刻主帳內大臣們都在,這事若鬨大了,人死事小,可丟了皇家威嚴,陛下問罪下來,殿下若能擔得起,那就當臣今夜沒來過,蕭長淩不擾殿下好事,您繼續。”
他特意又將簾子往高了掀,故意讓他看清外邊的三人,“陛下讓錦衣衛協助三皇子和世子調查清楚這舞姬之死,既然是陛下要問的,不免要殿下前往回話,您若是著急,忙完了再來蕭長淩也可為您爭取些時辰,都是男人,這事我能理解。”
他都這麼說了,封景陽哪還有那興致,他聲音裡略帶急促,“出出出出去,本殿穿了衣裳這就來。”
蕭嶼點頭:“那我等在外多候一會兒。”
他轉過身對著身後三人,攤手道:“今夜月色正好,諸位賞月啊。”
葉誠傑斜挑起眉,那張乾淨的臉帶著陰陽之氣,有些女相,“蕭將軍不愧入傳言那般,信手拈來,世子這招走得絕妙,若不是蕭將軍出手相助,此刻我等還沒法交差呢。”
蕭嶼沒多理會他,轉而跟封九川說:“什麼人發現的那尋死的舞姬?”
還是葉誠傑接道:“是錦衣衛,錦衣衛巡防時,見帳內一女子衣衫不整從帳裡跑出來,還尋死覓活的,巡防的人見穿著打扮便認出是教坊司的人,教坊司獻舞的人都有規定,不能在活動範圍外走動,錦衣衛將人送回營帳,不多時便發現人死在了帳裡。”
蕭嶼拖著手,與封九川對上視線,像是在問“你怎麼看”?
封九川看著葉誠傑:“既然無人瞧見,也不能斷定這舞姬便是自殺。”
“死人不會開口,卻可以憑借旁人的所見所聞及死者發生的事進行推斷,按照葉指揮使所言,那舞姬尋短見是十有八九。”封景蘅道。
“僅憑推斷不能成立,也無法還原事情真相,辭安,你在大理寺破過不少案子,大理寺破案會隻靠推斷嗎?”蕭嶼明顯不認可他們的言論,話裡有話道。
“自然不能,還請葉指揮使先帶路讓我們去舞姬的營帳看一看。”
“三殿下,勞煩您帶太子殿下前往陛下的寢帳,我同長淩先去看看現場。”封九川說。
葉誠傑餘光瞟過封景蘅,封景蘅點頭同意了。
三人走後沒多時封景陽便出來了,脖頸見還泛著處處紅痕,可見裡邊戰場激烈,三皇子嫌棄的彆過頭移開視線。
“三皇弟,父皇尋我做甚?我不過是寵幸和女子,何至於讓你們幾次三番來喚。”封景陽有些心虛。
“皇兄不知?”
“什麼?”
“皇兄你今夜寵幸的一個女子尋了短見,教坊司的人都在鬨,好在錦衣衛將事壓了下來,父皇這才派我和辭安來調查清楚,這事若是鬨到席上,大臣官眷都在,豈不是成了皇家的笑話。”
封景陽滿臉詫異:“尋短見?本殿寵幸的時候她明明那麼愉悅,又怎會轉頭便尋短見?”
“皇兄可還記得今夜寵幸了幾個?又哪裡還記得哪個願意哪個不願意,您要在獵場裡寵幸父皇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眼下鬨大至此,父皇怕是消不了氣,方才愉悅這樣的話待會見了父皇還是少提為妙。”
“對對對,三皇弟說得對,那你快說哥哥該怎麼辦?”
“什麼都不說,不辯解,隻說事實,父皇那般疼你,可也要給教坊司交代,若你認錯態度好一些,父皇也不舍得重罰。”
三人在營帳裡沒找出彆的蛛絲馬跡,死亡現場沒有凶器,也瞧不出有打鬥爭執的痕跡,隻是那舞姬是撞在桌角而死的,額間著地之處滲了一灘血。
蕭嶼覺著沒必要看了,有心人若想做局也不好那麼容易留下痕跡,回主帳時,沈輕在外邊也溜達了許久,正巧瞧見遠處側邊的蕭嶼一行人,葉誠傑同封九川率先往封景陽的寢帳去了,蕭嶼瞧見那淹沒在暗中的一抹身影,他留心多看了幾眼,沈輕見已無旁人才敢走出來,欲入席上。
蕭嶼叫住了她,“沈小姐,今夜夜裡風大,還是不要亂走的好,免得惹上不該惹的麻煩。”
沈輕見他就想起他滿身血跡的觸目場景,想也沒想開口便問:“今日見蕭將軍渾身血跡,可是有受了傷?”
蕭嶼袖中的手微動了動,正色道:“今夜外邊不安全,若聽見了什麼,被人問起都彆說,回席上去。”
說罷便往封九川適才消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