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宏拿起遞了一張給蕭嶼,說:“這會兒知道我為何穿這麼高調了?”
蕭嶼接了麵具係了繩,“你也沒說不能露臉啊。”
這也不算什麼規矩,也不是所有進入地下賭坊的人都會帶麵具隱藏自己身份,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公子自然是不讓人認出得好。
“這底下與上麵有何不同?”
“自然都是不能見光的買賣了,這也算是祁都城內的地下黑市,這裡邊什麼都可以堵沒有限製,也可以賣任何東西。”
“消息傳遞場所,那這種地方可真是隱藏細作和殺手的好地方。”蕭嶼雲淡風輕地揭露著真相。
“你這麼說也可以。”
“朝廷為何會允許這種地方存在?”
“不不不,”高西宏說道,“朝廷可不知道這個地方。”
“既然連你都能知道,那祁都城的世家裡自然也有旁人知曉,你能來他們也能來,這種暗場朝廷不端嗎?”
“知道的人不會說,因為他們能從這裡交換到他們想要的任何東西。”
“包括大祁邊防軍事圖?”蕭嶼冷不丁道。
前麵的高西宏連忙要去捂嘴,“我的祖宗,這是能說的嗎?若大祁軍事圖都有人敢拿出來賣,大祁早就易主了。”
“那也沒你說得那麼神,不過就是地下交易所,黑市。”蕭嶼觀察著周圍,再往裡,裡邊嘈雜的聲音逐漸逼近。
還當真就是黑市,販夫走卒的藏匿場所,明碼標價的雛妓,奴工,人獸比賽,都是些血腥泯滅人性的交易。
若說什麼人會來,尋常百姓家定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也隻有江湖客,富貴人家,官僚大家才會選擇來這種地方玩樂,這些奴工,雛妓是被賣進地麵的人牙子後經過轉輾又再流落到這種地方,凡是進來的想要被人買出去就得爭著殺出血路,若不是被推上生死台,看客下注,直到一方死比賽才會終止。
也有樣貌出挑的會被人挑中買回家中當玩物,或是送去籠絡權貴大戶。又或是培養成細作殺手,為主人提供情報。
蕭嶼瞧著那看台上的人,他一眼就能瞧出從氣質和衣著上看怎麼都不是大祁人。
“這也會讓羌蕪和匈奴的人進來?”他走上前兩步,低聲說。
高西宏沿著他視線望去,而後又收回來,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入祁都羌蕪和匈奴都是來行商的,行動自由,隻要有門道便能進來。”
“你彆總看著人家。”
蕭嶼睨他:“所以你帶我來此是想要我看什麼?”
“我就是覺著你也許能在此找到你想要的東西,至於什麼我也不知道。”高西宏氣定神閒。
那些羌蕪人身形健壯,孔武有力,肩臂線條分明,一看就是常年訓練的武士,怎麼也不像普通行商客。常年習武的人很容易瞧得出來,儘管他們極力偽裝也不難看出。
他們這是?
想從這些人裡挑出好手?
那格鬥場上的廝殺已將過半,二人渾身血跡,本就發爛的衣裳更是不蔽身子。身上的傷痕滲著血跡。
在這一刻他陷入了沉思,從古至今,生存之道就是殘忍的,卑賤者連選擇命運的權利都不配有,即便是苟延殘喘的活法,都是他們望塵莫及的。
而這生死格鬥場上的唯一生機,他們還得感恩戴德。
人命如草芥,隻有擁有了權勢,方有談掌控的資格。
那他呢,他也不過是皇權抗衡下的犧牲者,他的命運捏在當今皇上手裡,是鬆是馳,還得看疆北對祁都的威脅程度。
他們都是生在世間渺小的一粒塵埃,他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又何談救旁人?
“你給我的骰子與普通的有何區彆?我瞧著都一樣。”蕭嶼適才試探過那小廝。
高西宏擺擺手,他若是能看出來也不用花大價錢去買這骰子,若如此隨便一個人拿著平常的骰子都能進來。
“這裡邊要買東西,得要憑你手中的骰子才能下注。”
“若下次我還要來,又該如何?”
“此地一月隻開八次,每七日開兩次,下次再來隻能是七日後,今夜你沒有下注,這骰子下次還能再用。”
“你若下了注,他們便會給你第二次的骰子,這裡邊都有說道,你想進隻能按照他們的規矩來,彆的一概行不通。”
蕭嶼懂了。
他在那二位羌蕪人附近找了個位子坐下,看著格鬥場裡的廝殺,心裡想的都是這裡邊的事。
在他看來這些表麵的買賣不過是個噱頭,一定有比這些東西更有意思的。
如若祁都藏著這麼一個地方,羌蕪人能進得來,這無疑不是一個細作傳遞消息的有力場所,朝中官員既有知道這種地方,想必也會思慮到這一層,可至今都無人要將這個地方供出來,那他們一定是從中獲得了想要且必須長此以往維持下去利益往來。
有人從中得利,也會有人從中失利。這便是突破口,一連幾月蕭嶼都在地下賭場轉悠,每去一次格鬥場的廝殺就是最引人注目的,富人在裡邊下堵注,最大的贏家可以帶走勝利者。
蕭嶼沒下注,不過倒是買了些玩意,例如前朝宮裡流出來的耳墜朱釵,都是些女子常帶的東西,旁人隻當他是買給相好的,每次來都得帶點東西走,也會學著人買消息。
打聽的多了,這裡邊的名堂自然就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