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傘送人了,自個淋雪去(1 / 2)

吾為卿狂 藏於山海 6018 字 9個月前

封九川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人,朝會剛結束,蕭嶼要溜去校場,正好被封九川逮個正著。

他走在蕭嶼前方,擋著去路,蕭嶼略過他頭頂,看著前方,懶懶道:“辭安有事尋我?”

“你急著要去哪?你軍營裡的事好些日子沒有進展,也不見你上心了,倒是聽人說常往萬象園跑。”

蕭嶼伸腰道:“這事急不來,戶部不給我批銀子,工部就不會動手給我打新的兵器,我沒法子。”

“皇上不是已經允了你這筆錢。這也拖了幾個月了,戶部再拖你在聖上麵前也有說辭。”

“眼看就是年關了,哪裡都得用錢,眼下戶部更不可能給我批這筆錢,論說辭誰能比得過那幫老狐狸,我自認不是對手,再揪著也無濟於事,得另辟蹊徑才行。”蕭嶼看透了說。

封九川聞言打量著他,轉而篤定說:“你有法子。”

“走,帶你去水雲間,邊飲邊聊。”蕭嶼吐著霧氣。

祁都已經入冬,眼看就到年關,這天愈漸發冷,街上人也少了許多。

他經過城內百姓住的房子,那灰色牆頭冒出果子來,枝頭綴了滿枝的青棗,他個子高,手掌也大,抬臂便順了四五個,裡邊的看家犬似是聽得動靜朝外邊叫喚。

蕭嶼將果子丟給了封九川後又給時七和塵起丟了一個,聽著裡邊的犬吠,他低頭瞧了一眼跟在身側的絕影,它居然沒有反應。

蕭嶼幽怨道:“這狼在祁都都養廢了,如今連家犬都不敢得罪,未免也忒慫了。”

時七擦淨那果子,咬了一口才道:“公子,絕影不是慫,它是知道自己這邊沒理。”

蕭嶼睨他一眼,看著手裡剩下的兩個果子,便又丟了一個到絕影嘴裡,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連狼都知道這個道理。”

水雲間茶室內炭火煮著爐子,熱氣騰了滿屋,時七接過蕭嶼褪下的絨毛大氅掛在衣架邊,幾人圍著火爐兒坐,煮茶的是時七,他們沒要小廝進來,自然是談著不能視人的秘密。

滾燙的熱水衝入裝好茶葉的茶盞裡,茶香驟然飄出,蕭嶼其實對品茶沒什麼考究,喝的都是一個味。

時七先給二人倒上茶,蕭嶼也不急著說,呷了一口茶緩緩道:“辭安,你可知祁都裡的羌蕪行商如何進行買賣的?”

封九川喝茶的動作頓了頓,才道:“外地的商賈不遠千裡好不容易來一道祁都,做得都是大額買賣,他們想在本地進行售賣商品隻能通過本地坐賈才能進行販賣。”

這個蕭嶼知道:“他們需要在本地有長期合作的坐賈做為穩定渠道,方可在祁都坐穩,是以外地行商客都會有自己常用的坐商。”

“祁都是大祁的國門,什麼好東西沒有,也不差行商客那些,想要長期與一家坐賈合作,定是價格好,談得來,質量上乘,又得新奇,旁人沒有的,我有,旁人有的,我比他更好更便宜,外地商賈來一次所需的成本也不低。”封九川將手往火爐裡伸了伸,受著暖。

蕭嶼眼睛未離那爐火,燒得發紅的炭火在他眼底融成紅光。

“既然行商客的成本高,本地競品又繁多,坐商自然會壓價,這麼一來行商客賺的利潤就少,可他們那麼遠來一次,怎甘願就賺那麼點銀子。”

封九川輕笑:“你何時對行商感興趣了?”

那炭火烤得他發熱,俊朗的麵龐泛了紅暈,他將身子往後靠,與爐子拉開距離,說:“就這幾日。”

“你猜想的沒錯,這些行商客缺少販賣商品的渠道和官府文書認證,自然在本地施展不開,也隻能被壓價,那麼這本地坐賈通過官府認證,便能掌控外地行商運來的奇珍異品,在市場上主導定價和交易,從而賺取大額利潤,這些大商富賈,便會利用其中便利賺取紅利,他們手中的銀票堆疊起來,不比王公貴族差,是以他們亦會通過與官府的交情給這些行商客一些便利,互相互惠。”

“那不就是官商勾結了?”時七往茶壺裡加水。

“官商勾結都是見不得人的買賣,商人富戶與官府,朝廷有生意往來的,知道的內幕消息自然也多,旁人求而不得的,他們唾手可得。”

蕭嶼說:“按你的意思,也會有大富商賈不惜拉攏行商客給自己供應貨物,而通一些消息給他們。”

“沒錯。”封九川喝完那盞茶。

“那也保不齊會出一些對我朝不利的信息,比如……”蕭嶼食指蘸了盞裡的茶水,茶水撥起漣漪,他在桌上寫了兩字。

軍情——

封九川沒做反應,定定瞧著他。

塵起開口問:“主子是想從這些行商客裡查出有無從本地坐賈裡買來這些消息?”

“查?查出來誰又能確定這消息是從哪出來的,咱們在藏香閣,不也是用這樣的方式打聽消息。”蕭嶼說,“我想知道這些商賈在祁都城內除了做生意,還有無彆的企圖,他們的聯絡人是誰,一直潛伏在這裡目的又是什麼?”

“若此事叫你查出來了,你是打算以這事來讓皇上向戶部施壓,早日給你撥這守備軍的款?”封九川再次捧起茶盞。

論蕭嶼如今的局勢,他既無可調動的兵權,也無關係可以倚仗,無權無勢空有一個將軍的頭銜,他想吃定然是吃不下,這麼大的功有的是人想要分食。

“若能查出什麼來,這事我已經想好讓給錦衣衛。”蕭嶼淡淡說。

“錦衣衛?放眼朝中,你若想拉攏,選擇三皇子又或是太子不是更來得直接,何故走偏門?”封九川審視著他。

以太子黨為首的寧尚書,三皇子,徐國公,哪個不是選擇,可他若選了,那就代表站了隊,也就代表了疆北的選擇。皇上不會讓他攪弄到皇位爭奪的泥潭裡,那樣隻會讓他深陷其中,這不是他的最佳選擇。

既然錦衣衛與禁軍在聖上跟前頗受倚重,那麼再賣他們一個人情又何妨,他隻談條件,不談交情。

葉誠傑和禁軍手裡有他想要的東西。他便隻談這個。

屋內靜了半晌,封九川似乎想明白了,“你是在借此與錦衣衛談條件?”

蕭嶼偏頭看著他:“是。”

“葉誠傑是個狡猾的狐狸,也是貪心的惡鬼,你可知道與其打交道,並非上策。”

“我知道,可眼下來說,卻是我最好的選擇,”蕭嶼說,“錦衣衛與禁軍也不願意分食皇上給的權勢,我若將此事人情全部賣給葉誠傑,那麼錦衣衛在皇宮就會一家獨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

“所以,自然是讓禁軍也參與其中,如此我既得我想要的,也不叫錦衣衛一家獨大。”

“你此番所想是對的,錦衣衛表麵是皇帝的近臣,可葉誠傑背靠的另有其人。錦衣衛若是一家獨大,那麼他背後的人也勢必權勢欲增。”封九川有意提醒著。

背後另有其人?蕭嶼沉了片刻,沒再往下想。

“再者,葉誠傑也未必會與你達成信條。”

“既是急功近利之人,送到嘴裡的食豈會舍得拱手讓人,他若不想吃,我自還有旁人可擇,他自然不甘願旁人吃下這食,便會答應我的條件。”

封九川覺得他說的也在理,隻是要說服葉誠傑想來還得費些勁兒,這就得他從旁逼一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