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鞍五陵豪 跋涉千裡找你蹭飯,在最初……(1 / 2)

因他言行謙恭,祝逢春放鬆一些,要來腰牌魚袋,仔細驗了,交還華服男子,拉著葉景揚一起拜了下去,又通了他姓名身份。男子道一聲免禮,坐上隨從搬來的短凳,望著祝逢春說:“姑娘小小年紀,做得都頭已是難得,竟還知道如何驗符。”

“家父在縣裡做過幾年小吏,做事之時,小可便在一旁看著,看得多了,也學得一些公門之事。”

“原是家學如此,卻不知兩位都頭來此是為何事,又是從何處沾染這一身血跡?”

祝逢春道:“我等同王爺一樣,也是來為民除害的,適才尋到那虎,合力將它殺了,屍體就在那邊不遠處。”

她說得輕巧,那些隨從卻都變了臉色。男子沉默片晌,竟站起身朝她行了一禮:“原以為二位隻是年少有為,不想竟有如此壯舉。本王受命來此,本該保護一方黎民,不想卻讓兩位少年以身試險,實在是枉食君祿。”

“王爺說哪裡話,小可不過是湊巧碰上罷了,哪裡稱得上以身試險。王爺萬金之軀,親率下屬為民獵虎,此情此舉,可為天下人表率。何況小可誤傷王爺,王爺能不計小可之過,此等胸懷,莫不令天下人歎服。”

男子哈哈一笑,正要說些什麼,卻牽動了胸前傷口,指間滲出不少鮮血。侍從忙將他扶住,勸他及時到山下求醫。

男子輕歎一聲,道:“罷了,本王雖不在意這一箭之傷,卻不能不在意這病體殘軀,隻得就近尋一處驛館歇息。兩位壯士,現下天色已晚,想來河東軍已經關閉營門,兩位若不嫌棄,可與本王同去驛館,用些飯食換身衣服,歇上一晚,再回軍營不遲。”

聞言,祝逢春同葉景揚走到一旁商量了兩句,回來應下他的邀請。一行人抬了寧王,又去林裡提了虎屍,浩浩蕩蕩去往縣城驛館,安頓好寧王,又到城中各處延請醫師,十多個醫師聚在一起,商討半個時辰才敢拔箭。

所幸祝逢春那一箭不曾用力,箭頭沒入肌體不足兩寸,且沒有傷及要害,醫師費了一番功夫,倒也保住寧王性命。

聽聞寧王駕到,縣令飛也似來了驛館,看到祝逢春,險些跌在地上,好容易穩住腳步,道:“我的姑奶奶,你怎麼也在這裡,還染了一身的血,怎麼,你到其他地方挑事去了?”

“什麼叫挑事,我是把老虎殺了。”

祝逢春往牆邊一指,那裡赫然躺著一具虎屍。縣令哆嗦一下,又聽見寧王隨從道:“祝姑娘可不了得,不僅殺了猛虎,還一箭射中我家王爺,若非祝姑娘手下留情,我家王爺怕是早已上了黃泉。”

縣令愣在原地,看了祝逢春半晌,對隨從道:“既然王爺還在養傷,下官便先行告退,待王爺好些再來拜會。”

“去吧,王爺這會應該也歇了。”

送走縣令,隨從看向祝逢春葉景揚,道:“王爺說了,兩位姑娘為民除了一害,理應有所賞賜,請隨我來。”

兩人跟他走進偏間,桌上擺著兩隻木盤,一隻擺著二百兩銀子,放著一領紅色錦袍;一隻擺著一百兩銀子,放著一套青色布衣。

“兩位雖是合力殺虎,但人分輕重,力分大小,斷不至都出一樣的力氣,因而王爺有令,要兩位論功看賞,功勞大的,便拿多的那份,功勞小的,便拿少的那份。”

說完這話,隨從走到一旁。祝逢春看葉景揚一眼,葉景揚笑了一聲,端走銀兩少的那盤,祝逢春也不推讓,端起剩下的一盤。

隨從道:“兩位既已選定,便請先回房間歇息,明日再謝王爺不遲。”

“既然如此,我們便先行告退。”

走進西邊廂房,兩人換了衣服,便有公人送來餐食,草草吃了,各自回房準備歇息。祝逢春從窗裡看到公人遠去,等了片晌,走出去關上房門,插好門栓,湊到葉景揚身邊,壓低聲音道:“葉都頭,那些銀子我分你五十兩。”

“不用了,一點小錢,哪裡值得計較。何況殺那隻老虎,原本就是你的頭功。”

葉景揚走到桌邊,吹滅蠟燭,又拉著她坐到床上。此時正是月圓之際,月亮明晃晃掛在窗外,將屋內桌椅都照徹了。祝逢春借著月光,看到葉景揚蹙起兩條柳眉,眼中仿佛藏了千般愁緒。

“東風,你知道寧王的為人麼?”

“聽過一點,有個大體的印象,但所知不多,來這裡也是想問你,你是東京來的,可曾與他打過交道?”

三年前,安平公主病薨,儲君之位空缺,聖上不顧朝臣反對,執意召回外放多年的幼子孟觀,回京路上,孟觀偶發惡疾不治身亡,最後隻有皇孫孟千雲抵達京城。

及至此時,聖上所有子嗣都駕鶴西去,能夠繼承君位的隻有孫輩。

孟千雲入宮後,聖上並未立即召見,而是與新舊兩派大臣商議了整整三日。

新黨以為,聖上雖做過前朝皇後,但畢竟已經登記稱帝,孟觀也好,孟千雲也罷,雖是聖上血脈,卻都是前朝餘孽,斷不可重新啟用。舊黨以為,皇室傳承當以血統為先,封魏千雲為太孫理所應當,何況聖上本就是迫於形勢才登基為帝,借此機會還政孟家也未嘗不可。

一番爭執後,聖上最終決定為孟觀孟千雲改姓,令他們從己姓魏。

改姓後,聖上將魏觀葬在京郊皇陵,封魏千雲為寧王,命他在太學館注解經典。此後三年,聖上再不曾提及立儲之事。

然而立儲一事,豈是按下不表便能輕輕揭過。受封寧王後,不到半年,魏千雲便在京中有了善名,眼下又奉了君命來此督戰,皇儲之位,怕是十成已有了八成。

當年聖上登基,祖母是頭一個支持的將軍,憑一杆槍,一匹馬,殺得滿朝文武不敢作聲。後來祖母戰死,父親繼承祖母遺誌,一直是新黨中堅力量,舉薦了不少新黨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