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欲平胡 摸魚太久總得在最後關頭創……(2 / 2)

山洞之事,前世她沒有在信裡提起,想是未曾做過,今生橫生枝節,也不知是福是禍,若是福運,可否保她一生順遂;若是禍患,他祭了這條性命。可否換她平安歸來。

送她離開後,蘇融從架上取下一卷金剛經,摒去那些雜念,悉心抄誦起來。

前世她往疆場,他備科試,兩人相隔千裡,隻能偶通書信。

東風不喜寫信,即便寫了,也隻是寥寥幾頁,為這寥寥幾頁,他一有閒暇便為她寫信,不想她時,三五日寫一封;想她時,一日寫三五封。幾個月下來,積攢的信已有一尺之高,怕她不耐煩看,隻敢撿一兩封文辭精煉的送去。

七月裡,聽聞戰事吃緊,他到寺廟上了一副最貴的香,出門時,看見一個沙彌誦讀金剛經,一邊讀一邊打哈欠,剛好讀到最後一節,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1]。”

彼時他不以為意,隻當湊巧聽見,直至走到東風墳前,燒掉積了半年的二百多封信,他才恍然發覺,沙彌那句經文,分明是一句讖語。

東風少年英才,正應著有為二字,因此受人愛慕,因此遭人忌恨,加之儲君未立局勢混亂,外敵侵擾國境難安,東風身為祝殿帥之孫,年少而有為,位高而心慈,這等秀林之木,向來首當其衝。

思及此處,蘇融略一頓筆,竟在紙上留下一團墨跡,隻得另取新紙。取紙時,他又一次想到東風,前世東風,恰如染墨之紙,雖已抄得大半,終究隻能儘棄前功;今生東風,恰如新換白紙,雖不見其功,未來卻大有可能。

正如東風所言,至少,此刻的她,還好好活在這世間。

抄完經書,蘇融望向窗外,白日已漸漸靠近山巔,燒紅了半邊天空。

軍營之外,祝逢春帶著葉景揚,領著三十個兵士,躬身走在山林之中。因為此行凶險,她試了每個人的功夫身手,最終她這邊挑出二十人,葉景揚那邊挑出十人。三十二人分散開來,編了十多條借口混出營地,行至山腰,才敢彙合在一起。

此時幾個斥候也行了過來,見她們分發銜枚,紛紛靠到祝逢春身邊,壓低聲音道:“祝都頭,不是我們看不起女營,可劫營畢竟是大事,你帶幾十個女兵,能頂得什麼?”

“劫營這樣的大事,難道換做幾十個男兵,就能馬到功成麼?”

被她當頭一問,斥候紛紛搖頭,祝逢春道:“既是如此,便不要扯女兵男兵的閒話,我選了這些人出來,自然是相信她們的本事,真換成男兵,我還怕他們嚇得尿褲子。”

她說得堅決,還帶著幾分輕蔑,斥候雖心有不滿,卻不敢出聲駁斥,便取出銜枚,封了自己那張惹禍的口。

“等下你們在洞外守著,若是到了亥時三刻,我們還不曾回來,便想法子把洞口封死,派一個人回營報信。”

見斥候點頭,她招了招手,領著兵士向前走去,一路走到洞口,中間遇見幾個探子,被她手下一個擅長暗器的老兵解決。

進了山洞,祝逢春吹亮一枚火折子,發現山洞四周都有開鑿痕跡,地上不知為何,還堆著不少白骨。行至深處,卻是一處可容數百人的巨窟,裡麵坐著十多個戎狄人。她剛要拔刀,便聽到為首那個戎狄人道:“你們是河東那邊來遞消息的吧,我之前沒見過你們,不知你們可有憑證?”

憑證?

祝逢春情知此事非同小可,用戎狄語答道:“自然是有的,隻是憑據查驗非同小可,你過來,我拿給你看。”

那人將信將疑,向前邁了一步,再不肯向前。此時她的兩個潛行好手已經繞到戎狄眾人後方,她做了個下砍的手勢,上搶一步擒住眼前戎狄,身後士兵一擁而上,將其餘人一一擒獲。

“說,你們同誰互通消息?那憑證又是什麼?”

見他不語,祝逢春望葉景揚一眼,葉景揚當即刺死一人,而她掌上發力,卸掉這位頭目的胳膊。

“我數三下,你若還是不說,我便再殺一人,再卸你一條胳膊。”

“女俠饒命,小人非是不說,實是不知道那人是誰,隻知道憑證是一枚碧玉扳指,上麵刻著一隻老虎。”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如有謊言,小人死不得全屍!”

“不必了。”

祝逢春擰斷他的脖子,將他丟在地上,其餘人按此前吩咐,將那些戎狄人牢牢控住,交給唐越等不曾沾血的新兵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