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開明月環 沒有混亂,那就製造混亂……(1 / 2)

唐越抽出腰刀,橫在一個戎狄人麵前,刀身映出那人驚慌麵容,麵容不住顫動,像一簇當風震蕩的鬼火。她轉頭看向逢春,逢春隻是靜靜站著,火光彤彤間,她一雙眼眸晨星一般閃耀。

十多天前,逢春便說要帶她們祭刀,她也做了一些準備,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她將刀略一翻轉,心中晃過指揮和逢春的話語。

“我也不說多的,你既決心同我學藝,便該知道,我這套刀法,講的便是一個殺字,凡要亮刀,必以取人性命為先,餘者皆可拋在身後。”

唐越將刀高高舉起,欲要斬殺眼前賊寇。

“既為兵士,便要有上陣殺敵的膽氣,戰場之上,你不殺敵人,敵人便要來殺你,諸君千裡迢迢來此,總不好寸功未立,便成為戎狄刀下之鬼。”

一道白光斬落,刀鋒已然落上那人肩頭。

“我知人命關天,亦不願輕易造下殺孽,而今戎狄侵占燕雲已有百年之久,多少華夏子民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若依人命關天之理,更應驅除胡虜收複燕雲,還我大齊子民一個清平世界。”

刀身架在那人脖頸,離他的喉嚨僅一粟之遙,耳邊響起聲聲嗚咽,因為口中塞了布條,他們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抽泣,唐越又一次看向祝逢春,想說話時,口中枚條提醒了她,她已是一名兵士,再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閨秀。

她應當學會殺人,應當殺得了許多人。

唐越再次舉起腰刀,此時祝逢春歎了口氣,兩位前輩竟鬆開了手,那戎狄人翻了個身,推開眾人,徑向山洞另一頭跑去。唐越緊趕上前,一刀將他砍倒,見他尚在掙紮,便又砍了一刀,怕他不死,翻過身,朝他胸前連搠數刀,弄得刀上襟上皆是斑斑血跡。

觸到濕熱鮮血,她心頭升起一股無明業火,竟又搶回戎狄堆裡,一連搠死三個。祝逢春過去卸了她的腰刀,取下腰間葫蘆,往她臉上噴了些酒水。唐越搖搖腦袋,將酒水血水都甩去許多,終於發現自己做了什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不必驚慌,我不是要怪你,隻是怕你入魔。”

世人心中皆有嗔性,領兵打仗,一怕激不出這點嗔性,二怕嗔性一發不可收拾,最終墮入魔道。

祝逢春扶她坐到一旁,又看其餘眾人,此刻戎狄已被殺儘,幾個新兵都染了一身的血。她輕輕一笑,令她們換上早已備好的新衣。血衣在夜裡太過惹眼,更兼腥氣熏人,若不換掉,隻怕還未潛入便被發覺。

她們換衣的時候,其餘人便去檢查那十來具屍體,先用剔骨尖刀割下左耳,用作日後論功之憑,又解開衣襟翻檢一遍,取下令牌,拿走財物。

祝逢春放著她們做事,自己繞著大窟轉了一周,又尋到不少白骨,還在角落裡發現一處土堆,隨手抓一把泥土,尚未透著一股濕氣,想是新挖不久。

戎狄費儘心機,挖出這麼一條地道,為何放置如此之多的白骨,這一處土堆,又是在掩埋什麼?

她拔出腰刀,想要撥開土堆一探究竟,思量片刻,又把刀收了回去,轉身撿了一把戎狄人的長刀,望堆上狠狠一刺,收刀之時,竟帶出一股惡臭,細看刀尖,上麵分明掛著一團腐肉。

怕有更多惡臭,祝逢春攏了那處缺口,也順勢把刀插在堆上,舉起火折子,在土堆四周尋了一遍,隻見壁上刻著震山二字,想是墓中之物的名字。

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她摸出一張白紙,將那兩個字拓了下來,轉道去看那些白骨,粗壯不似人骨,兩端皆有碎裂,想是被猛獸所食。

此前斥候說過,這處山洞曾經傳出虎嘯,他們心存畏懼,漸漸不敢前來,若以白骨推論,隻怕戎狄人當真在這裡養過猛虎。

不知這隻老虎,同她殺的那隻,算不算得上親戚。

祝逢春搖搖頭,因為不想和魏千雲待在一處,她早早回了營寨,也不知那具虎屍丟在那裡。今日魏千雲來此,賜她虎皮箭囊並一把寶刀,另有臂甲之類雜物,皆是虎皮所製,想是在那虎身上取材。

他既用虎皮製了甲胄,想來也會利用其他部分,不至到深山裡埋一具虎屍。

她撿了一塊齒痕明顯大小適中的骨頭,塞進懷裡以備不時之需,又扒下戎狄頭目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將頭發挽得和他一樣,往臉上抹了一層炭灰。

“你倒是什麼都做得。”

“所謂謀定而後動,既然有這一套衣物,不穿也是浪費。”

她走到葉景揚身邊,也給她抹了一臉。此時其餘人也都收拾妥當,眾人順著地道向前,出口又有三個守衛,祝逢春一發殺了,與葉景揚兵分兩路,她去賺開營門,葉景揚繞到後麵放火。

此時東邊升起一彎殘月,她行至營門附近,隔著一丈來遠,守衛便向她打了招呼,她裝出那位頭目的聲音,將守衛騙到門後,拔出腰刀在他臉上晃了兩晃,守衛道一聲饒命,祝逢春道:“我問你幾句話,你隻要實說,我便饒你一命。”

“壯士隻管問,小人知無不言。”

“我隻問你,馬場在何處?”

“西北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