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一夜都沒有睡好。
她躺在床上,腦子裡反反複複出現昨日大堂中的畫麵,她一個人,對著淮羿一大幫子人,卻好似在欺負他似的。
想起淮羿當時那眼神,眼眶裡亮晶晶的。
不會把他欺負哭了吧!
虞熙越琢磨,最後腦子裡竟然隻有‘該死’兩個字。
她怎麼能這麼說一個,已經去世的人呢?
其實她一點也不急著用寐語花,蘇雪棠都更不用說了,她本來就是自發想幫他的,他其實對找家人也是無所謂的態度。
自己昨天這麼一鬨,剛失去了父親的兒子,臨危受命坐上掌門之位的年輕弟子,這麼被人質疑,又當著眾人丟了顏麵。
……好像,她的錯處更大了呢。
可這種想法沒在虞熙腦中留存太久,黑夜過去,當黎明的第一抹陽光照在虞熙麵上的時候,她突然想通了。
淮羿怎麼樣關她屁事。
他難過傷心又怎麼了,還不是把她的寐語花拿走了?她不欠他的,現在最最重要的是不要內耗!
於是虞熙果斷把還沒睡醒的蘇雪棠薅起來。
蘇雪棠滿臉睡意,根本睜不開眼睛,
“聖女姐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虞熙把他的衣服丟給他,
“趕緊穿上,一會兒去劍道大會報名啊!”
蘇雪棠還揉著眼睛,“淮羿道長不是說了他會去拿嘛。”
“?”
虞熙頓了一下,“你昨晚偷聽我講話了?”
“什麼偷聽,他當時不是寫了紙條。”
“……那沒事了。”
虞熙尷尬笑笑,然後馬上變了臉色,
“不是你真信他啊,非親非故的,他憑什麼以身犯險,拿了涼隕葉給我們,他搶劫這種事都乾得出來,我隻信我自己,快快換衣服!”
*
虞熙和蘇雪棠兩人來到劍道大會門口,劍道大會十年一屆,由朝廷出資,舉辦地點在飛鴻山。
虞熙帶著幃帽肩上背著高高的‘捉妖’旗幟,兩手抱在胸前一絲不露,十足地營造了神秘感。
他們二人在門口觀察許久,才發現進去的門派皆人手持一個玉佩,守門人見了玉佩,才肯放行。
虞熙看了半晌,拿手肘撞了撞蘇雪棠的胳膊,
“喂,我們沒有信物。”
蘇雪棠看了虞熙一眼,抬手一指,
“聖女姐姐,在那裡報名。”
山陰腳下,赫然可見兩個並列放著的小木桌子,桌子後坐了一男一女兩個人,旁邊大大的招牌:報名處。
虞熙沒好氣得瞪了他一眼,
“你不早說。”
“聖女姐姐,你,也沒問啊……”
“彆廢話了你。”
虞熙帶頭走去。
報名這種小事當然是交給小弟來做,虞熙兩手抱在胸前站在一邊,十足的大佬姿態。
等了一會兒,蘇雪棠道,
“聖女姐姐,他們問我們什麼門派。”
虞熙想了一下,脫口而出,
“合歡宗啊。”
蘇雪棠欲言又止,但是還是聽話得報了上去,
“聖女姐姐,他們說沒有這個門派。”
“什麼?我那麼大一個合歡宗……”
虞熙突然想起當初陳捉妖說的話,心中有些悲傷,難道江湖上真的沒有合歡宗了嗎?連傳說也沒有?
虞熙正心痛著,蘇雪棠突然被一群人推搡了一下,連帶著虞熙也跟著踉蹌兩步。
那夥人皆是銀白長衣,領頭人高削挺拔,身形似竹,衣如浩渺薄煙,令人見之不忘。
他將玉佩奉上,沉聲道,
“蜀山派。”
門口那兩人一見到蜀山派的信物,又看了眼淮羿,二話不說就發了通行證,那工作效率讓虞熙看得目瞪口呆。
這人怎麼還兩副麵孔!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虞熙看他們此時這般好說話,趁機上前道,
“剛才都是誤會,我們一起的,我和他也是蜀山派的人,我們和淮羿掌門都是舊相識。”
淮羿還沒有說話,他身邊的弟子早早認出虞熙,方才推搡蘇雪棠的也是他,
“你就是昨日侮辱我們掌門的人,我們還未找你算賬,今日竟又來冒充我派弟子?是可忍熟不可忍!”
虞熙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與他說話,直衝著淮羿,掀開遮在麵上的帷幕,令他能看得更清一些,
“淮羿道長?昨日都是誤會,我隻是一時情急,說錯了話,你大人有大量,今日。”
“不原諒。”
淮羿道。
虞熙的笑容僵在臉上,她好像聽不見自己說話,
“你說什麼?”
淮羿轉頭對那報名處的兩個人,
“這二人不是我派弟子。”
報名處一男一女當即衝他點點頭,示意明白。
虞熙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卻又隻能眼睜睜看著淮羿他們一隊人好生生走進山門。
虞熙兩手叉腰在原地跺了許久,
“氣煞我也!”
*
本想在劍道大會大放異彩,結果連門都進不去,虞熙隻好帶著蘇雪棠,在客棧裡鬱悶得嗑瓜子。
“聖女姐姐,彆不高興了,這涼隕葉比不上寐語花寶貴,還有其他機會可以得到的。”
蘇雪棠勸她道。
虞熙把瓜子皮一丟,
“機會在哪兒?”
蘇雪棠說不出來,“有緣自會遇見。”
虞熙差一點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