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王熙鳳三言兩語隻道……(1 / 2)

賈璉看了王熙鳳一眼,又轉頭朝順兒說,“叫她們兩個進來,都什麼時候了才來拜見主母,真是有夠不像話的。”

王熙鳳回過神,斜瞥了眼賈璉,“二爺這話說的,橫豎都是你心尖尖上的人兒,能不像話到哪兒去?”

賈璉笑道,“她們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玩意兒。要說我心尖尖兒,那當然是奶奶你。”

王熙鳳轉過頭,自是完全沒信,這男人嘴裡的鬼話,就沒一句能信的。

通房小妾不用在意,夫妻二人的對話也就絲毫沒有什麼注意不注意的。流雲和秋桃自是把這番對話聽到了耳裡。流雲是家生子,又是自小服侍賈璉的侍婢出身,心裡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雖說當上了通房,姨娘指日可待,可這種風光隻存在奴仆當中。對於上位者自己什麼都不是。所以流雲麵不改色,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

秋桃就不同了,她不是天生的奴才,相反,在入賈府之前她完全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她的母親是一個官爺的外室,雖說外室子沒有名分,但那位官老爺對母女倆不錯。秋桃兒時也是穿過綾羅綢緞,吃過山珍海味的,她的母親原是戲子出身,她也是自幼看一些戲本,對才子佳人頗有向往。隻不過那位官老爺被貶斥,不久後身死,母女二人也就沒了保障。官老爺的正房太太自是早看這母女二人不慣,逼死了秋桃的母親,又把秋桃賣了。若不是怕把秋桃賣進勾欄院有傷天和,秋桃早過上“洞房夜夜換新郎”的日子了。秋桃被邢夫人看中,想拿給賈赦作妾討賈赦的好,但是秋桃哪裡願意服侍一個老爺子?伺候人的活兒不是秋桃學不會,但是她心不甘情不願去伺候人,自然做不好。後來邢夫人把她給了賈璉做小,她自是願意。母親是外室,不在宅院裡,所以她對妾室的概念其實並不清楚。賈璉長相風流倜儻,因為剛剛到手,對她也很是不錯,很讓她滿足了一番才子佳人的幻想。此時賈璉把她說的這般,當下就有些委屈。

王熙鳳雖說鬥小妾從未輸過,但是秋桃這個變數她還是細心查了查的。流雲是上輩子就知道的,沒什麼野心,隻想當個姨娘最好有個孩子。上輩子賈璉的另一個通房叫做聽雨,是王夫人給的,風騷嫵媚,又不似王熙鳳還需要端著些,又討巧會說話,簡直可以說是為了賈璉量身定做的女人,是王熙鳳當時的大敵。但是這個秋桃……

王熙鳳看了她一眼,還以為一個外室子出身能厲害點,沒想到竟然是個連點眼色都沒有,完全拎不清的蠢貨。王熙鳳甚至還覺得有些沒意思,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流雲規規矩矩地給王熙鳳磕頭敬茶,秋桃卻是不動。她自從聽見賈璉的話後就直愣愣地盯著賈璉看,像是傻了一樣。

賈璉看到秋桃的樣子,眉頭皺的死緊,“還不給奶奶磕頭,瞧著我做什麼!你是死了還是傻了?”

秋桃見賈璉對她這麼一凶,眼淚都出來了,隻在原地抽噎,瞧著十分可憐。

王熙鳳接過茶盞,冷眼看著秋桃哭著。安兒是個暴脾氣,看著秋桃這個模樣,不由冷哼出聲,“誒喲秋桃姑娘怎的平白哭起來了,這是誰給姑娘氣受了?我怎麼瞧著姑娘在彆個地方笑臉盈盈的怎麼進了這屋裡就哭出來了?”

王熙鳳有一搭沒一搭的撇著茶盞裡的浮沫淺嘗一口,全然不言語,笑話,一個通房丫頭罷了,又不是什麼正八經擺酒請客上台麵的妾室,有什麼不妥自有丫頭出麵,自個兒說話平白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秋桃雖心冷,到底也知道自己如今不過是個丫頭,委委屈屈的磕了頭。

賈璉的臉色並不好,他這兩日成親,妻子素有情分,又是十分的美貌,正值心花怒放之時,見秋桃如此做派不免覺得頗為晦氣。

王熙鳳眼睛一轉便知道賈璉被秋桃此舉激得不僅不見心疼,反而十分不喜。前世尤二姐那般精巧的人物自己弄進了府裡,還沒怎麼折騰呢,一個秋桐來了賈璉就對尤二姐不再日日上心了。喜新厭舊本是男人本性,何況秋桃的性子賈璉本就不甚喜歡,和自己情分又沒像前世一般磨儘了,大婚的日子見到個哭哭啼啼的,哪裡會痛快。

王熙鳳這輩子對賈璉無甚指望,樂得看熱鬨。接過秋桃遞上來的茶盞,卻不像流雲敬茶給了麵子略嘗了一口,放到一邊兒桌上,笑著勸道,“二爺,好歹是太太賞的,雖說有些沒規矩,慢慢教導也就是了。”

王熙鳳又對著流雲秋桃道,“府裡的規矩原是要你們在我房中隨侍的,你們兩個都是有體麵的,不必時時在我這兒打簾子倒水的伺候。每日裡請個安也就罷了,流雲我知道,素來是二爺房裡頭一份的,若是願意便幫著安兒管管小丫頭罷。秋桃是太太賞下來的,我不好勞累,平日裡在爺的書房裡伺候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