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的性子王熙鳳素知,雖也讀書知禮節,到底是個風流紈絝,素來是不愛去書房的,何況秋桃並不如何得他喜歡,沒幾日也就丟在腦後了。這秋桃不似秋桐,手段著實不如何,自己這輩子花點功夫把邢夫人哄好,也不怕她扯著邢夫人當大旗,何況秋桃還不見得有這個腦子。
賈璉自覺丟了麵子,被王熙鳳一說雖緩和了一二分,隻當眼不見心不煩叫二人退下去。
流雲知道今兒受了秋桃牽連,低眉順眼的退了出去,秋桃卻是雙眸含淚,一步三回頭方才退了出去。
賈璉被秋桃這麼一看,心中愈發火起。
見二妾退出去了,王熙鳳斜眼看賈璉道,“二爺這是作甚,多大點事。”
賈璉道,“這不是怕委屈了奶奶。”
王熙鳳笑道,“如何就委屈了我了,我瞧著這秋桃不甚機靈,倒是辱沒了二爺,應該再挑個好的伺候才是。”
賈璉雖昨日被王熙鳳說要把順兒給了他一事心癢,到底對王熙鳳是從小的情分,兼剛洞房新婚,正在對王熙鳳心滿意足的時候,聞言有些失落,不由醋道,“奶奶倒是賢惠得緊。”
王熙鳳被他的口氣說得一愣,腦子一轉方才想起來,他倆現在剛剛新婚,正是前世最情深意切的時候。賈璉有些癡性,雖說見一個愛一個對美色抵抗不在,但是若是正在興頭上,雖沒幾日但也會掏心掏肺。前世對尤二姐便是,雖沒過多久就被秋桐勾得顧不住,但好的時候也是藏家底兒的私房都給了。也是因此無論是早年的王熙鳳,還是後來的尤二姐,都被他哄得付出了真心,後來才漸漸看清他靠不住。
如今的賈璉正是誌得意滿的時候,又還沒徹底學得一身毛病,自是覺得青梅竹馬的妻子不把自己當回事。
王熙鳳心中微酸,把你當回事時時吃醋管得嚴的時候把我當河東獅,這大大方方賢惠了又嫌不夠用心,男人真真是貝戔皮子。
王熙鳳雖這輩子不甚指望賈璉的真心,但是嫁都嫁了,自然是希望賈璉能正經起來以後有個好的著落,彆淪落至前世的下場,當下便哄道,“喔喲喲,二爺這話說的。這都開了臉了,又是太太給的,我不做做樣子,東來一個關心的,西來一個勸和的,更沒個消停了。我倒想把人打包去莊子上去,二爺舍得?搞的那麼難看,回頭叫太太她們拿來說嘴。我才進門呢,二爺真想我難做呀?”
王熙鳳一番唱念做打,賈璉方才心平,隻道,“如今有了奶奶,即便是送去莊子又如何。”
王熙鳳橫了他一眼,道,“秋桃也就罷了,我這邊兒安兒年紀不小了留不了多久,順兒不太成事,平兒又小。好容易流雲一個妥帖的,可得留給我幫忙。就這麼個事,多大點事,二爺若真在乎我,就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日後咱們官老爺官太太當著不好?有空的看看咱家迎妹妹,好歹也是將軍的姑娘,昨兒和我說話都斷斷續續的,若不再調教調教,明兒真成鋸嘴的葫蘆了,看著也不像樣。”
賈璉笑道,“瞧瞧,真有個長嫂樣了,迎丫頭就是個庶出的丫頭,何苦如此。”
王熙鳳道,“這姑娘家以後嫁個好人家,未嘗不是爺的助力。何況咱家的丫頭,這麼畏畏縮縮的看著哪裡體麵了。你瞧瞧你敏姑媽,那可嫁的是探花郎,那房裡的元姐兒,二太太打的什麼主意你不知道?就說那沒多大的探姐兒,也是特地抱過來自己養著,環哥兒怎麼又讓趙姨娘自己養了。”
賈璉搖搖頭道,“咱家雖不差,到底難能有敏姑媽那般造化了。”
王熙鳳道,“好歹有了敏姑媽這麼個兒造化呢,二爺得空還不好好去尋姑媽親近親近,那林姑父都升至蘭台寺大夫,何愁不能給你弄個實缺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