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謝郡王賞。”內侍將金裸子好好揣起來,臉上笑容更加諂媚,“小的帶您過去。”
“現在怎麼樣了。”江繹隨口問道。
“小的是剛剛才來這兒侍奉貴人的,走的時候巫將軍已經連勝十場了!”內侍說出口才覺得大禍臨頭,小心瞧了眼江繹的臉色才敢繼續說下去,“上去最厲害的都沒有撐過一炷香,現在將軍還是赤手空拳,沒有用重劍呢。”
“您是沒看見,那上過戰場殺過匈奴的果然就不一樣。”上去的多少人都被那一股血煞之氣給鎮住邁不動腳,但巫湫潼何等身份,這些是這些內侍萬萬不可妄議的。
行至不遠處便見人聲鼎沸,江繹一眼就瞧見了位於中心的巫湫潼,他正奪過對手的劍,沒有繁多的招式,不過幾息,那劍就橫在了主人的脖子上。
“承讓。”
那人鼻青臉腫的被兩個內侍架下了台,而巫湫潼幾乎毫發無損,即使隔得遠,江繹也認出了那是以武功自傲的徐三郎。
嘖,真慘。
像是不知道自己姓的是哪個徐,明明知道那是巫湫潼還敢湊上去。
他抬頭望去,高台之上的官家連連稱賞,巫湫潼行禮謝恩,一派君臣和諧。
“你立了大功,這麼些日子朕居然忘記給你接風洗塵,正巧今天聚了那麼多人,今晚就熱鬨熱鬨。”
江繹心道果然如此,早不接風晚不接風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原本比試完巫湫潼掐著時辰能好好祭拜父兄。
但江奎是鐵了心要把他留下來,現在若沒有人上場,巫湫潼就必須做出選擇。
夔州巫氏滅族究竟為何,君臣二人心知肚明。
打碎臣子的脊梁,逼他親自俯首稱臣,這是江奎慣用的伎倆。他允了巫湫潼歸京,卻不許他祭拜父兄,還在逼巫湫潼選皇族還是選巫氏,若巫湫潼有了不臣之心,江奎就會故技重施想方設法將他誅殺。
巫家滿門的忠骨埋在京郊又搬不走,江奎手中握著這張底牌,還愁拿捏不住巫湫潼?
江繹走進人群中,他兩個時辰前才和巫湫潼結盟,還以為自己幫不到巫湫潼,沒想到機會就送上門了。
在場的有幾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日子?就算一時沒有想起也在零零碎碎的話語中得知了,官家擺明是要逼巫湫潼,誰那麼沒眼色敢橫插一腳。
現在上台被官家記上一筆,還不如縮著腦袋當鵪鶉。
“官家——”巫湫潼等了許久還是無人敢來,便朝高台作揖,正欲開口,隻聞一聲鞭響破空。
“且慢!”
江繹又掛起他那不著調的笑,信步走上擂台,聲音清脆滿含惡意,“巫橫威,我還沒上場呢,那麼急著下台,是怕了我嗎?”
眾人才想看看這隻攔路虎,瞥見那張昳麗的臉都心下了然。
還以為是誰這麼沒腦子,原來是江繹,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巫湫潼意外地看向他,像是不明白江繹為什麼上場,但最後還是甩甩手。
“夔州巫異,請賜教。”
“雍州江繹,請賜教。”
江繹背對著江奎,朝著巫湫潼擠眉弄眼,想讓巫湫潼快些想脫身的辦法。
可巫湫潼卻沒有看懂,隻是投來疑惑的眼神。
江繹咬牙,怎麼這麼沒默契,隻能握緊手中鞭柄。
長鞭隨意甩了幾個鞭花,氣勢一顯狠狠抽向對手,巫湫潼隨意側身躲過,一腳踢開鞭梢。
想來他們也不是完全沒了默契,巫湫潼一直以守為主,二人就這麼貓戲老鼠般纏鬥了小半個時辰,都是毫發無損。
高台上江奎表情未變,在座眾人都是人精,能從那張平靜的臉上窺見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不論巫湫潼能捱多久,他總是要回應江奎的話。
可不知為何巫湫潼忽然轉守為攻一掌拍向江繹,江繹來不及揚鞭隻能側步躲開,可速度稍有欠缺,還是被狠狠擊中右肩,後退三步捂住傷處。
“再來!”戰鬥總是能激起男兒血性,江繹很快調整姿勢用左手出鞭,招招狠辣,無一不奔著下死手去,卻悉數被巫湫潼躲開,回擊一拳。
江繹向後撤去,不甚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巫橫威這孫子拳頭也太硬了,就是隨便掃了一下,他的嘴角就被磨破了。
“快點想辦法啊,不管我攔多久,你還是要回答。”他打定主意要全力糾纏,巫湫潼到底懂他意思沒有。
“我知道。”巫湫潼看著對麵笑得勾人的江繹,往日豔若桃李的一張臉竟有些陌生。
“啊?”江繹下意識一聲,這是想了還是沒想?
對麵的人氣場變了,或者說是一直刻意壓製的氣場被徹底解壓,那雙鷹隼一般的眼睛像鉤子般定住他。江繹感受到了煞氣,那是在戰場浸潤多年,生生用血築出來的煞氣。
江繹不明白自己那句普普通通的話點到了什麼關竅,但在演武台上眾人眼中,他還是那個與巫湫潼爭鋒相對的死對頭。握鞭的左手微微顫抖,江繹還是選擇揚鞭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甩過去,卻不料鞭梢被人牢牢握住。觸肉的那聲脆響聽了讓人頭皮發麻,巫湫潼硬是表情都沒有變化,手上一發勁,直接將江繹連人帶鞭拽到身前。
“你做什麼?”江繹低聲道。
“抱歉。”
江繹滿眼迷茫,好端端的道什麼歉?
淩厲的一擊襲來,江繹險險躲過,沒等喘口氣,掃過來的一腿就像貓逗老鼠一樣踢在他的手腕,手一脫力鞭子飛了出去。
他強撐著站住捂住已經痛得沒了知覺的手腕,巫湫潼卻沒講究什麼你來我往,懷著滿腔怒氣,給了江繹一腳,正中左肩。
江繹直接從演武台飛了出去,倒地後吐了一口血,無力地捂住胸口,仔細看那胸口已經微微凹陷,痛得他五官皺在一起。